淩晨三點二十七分,俞夏在黑暗中猛然驚醒。
她的雙眼傳來一陣刺痛,像是有人往她的眼球上抹了辣椒水。她下意識地抬手去揉,卻發現自己的眼皮無法睜開——不,更準確地說,是有某種冰涼的東西覆蓋在她的眼睛上。
"誰?"俞夏的聲音卡在喉嚨裡,變成一聲微弱的氣音。
宿舍裡一片死寂。她能感覺到自己躺在下鋪的床上,能聽到對麵床鋪室友均勻的呼吸聲,甚至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洗衣液香氣。但就是看不見。
那層覆蓋在她眼睛上的東西既不像布也不像手,更像是一團有實體的黑暗,冰冷而粘稠。俞夏用力眨眼,試圖用手指扒開眼皮,卻摸到了某種她無法解釋的東西——在她的眼皮和手指之間,確實存在著某種看不見的屏障。
"滴答。"
一個清晰的滴水聲在宿舍裡響起,位置似乎就在她的床頭附近。但俞夏記得很清楚,宿舍裡沒有任何漏水的地方。
"滴答。滴答。"
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一種奇怪的、粘稠的質感,像是某種液體滴落在塑料布上的聲音。與此同時,俞夏聞到一股鐵鏽味——是血。
她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幾乎要撞斷肋骨逃出來。她想尖叫,想跳下床逃跑,但身體卻像被釘在床上一樣動彈不得。隻有那層覆蓋在她眼睛上的冰冷存在越來越沉重,壓迫得她眼球生疼。
"救...救我..."
一個女孩的啜泣聲緊貼著俞夏的右耳響起,潮濕的呼吸噴在她的耳垂上。那不是她任何一個室友的聲音。
俞夏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宿舍的燈突然亮了。俞夏感到眼睛上的壓力瞬間消失,她猛地睜開眼,看到三個室友驚慌失措地從床上探出頭來。
"俞夏?你沒事吧?"上鋪的沈琪揉著眼睛問道。
俞夏大口喘著氣,雙手顫抖著撫摸自己的眼睛——它們現在能正常視物了。床單上乾乾淨淨,沒有一滴水漬,更彆說血跡。
"我...我做噩夢了。"俞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抱歉吵醒你們。"
室友們嘟囔著抱怨了幾句,陸續關燈重新睡下。隻有對床的蘇夢多看了她一眼,眼神裡帶著某種複雜的情緒。
俞夏蜷縮在被子裡,盯著天花板直到天亮。那個滴水聲和女孩的啜泣太過真實,絕不可能是夢境。更不用說那種眼睛被強行遮住的感覺...
清晨,當室友們都去上課後,俞夏獨自留在宿舍,開始仔細檢查每一個角落。她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書桌下方的牆麵上——那裡有一塊不易察覺的汙漬,形狀像是一隻張開的手掌。
俞夏蹲下身,用手指輕輕觸碰那塊汙漬。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竄上脊背,同時她的眼前閃過幾個碎片般的畫麵:一個長發女孩站在窗邊,雙手捂著臉;一隻蒼白的手從背後伸出;一聲悶響...
她猛地縮回手,呼吸急促。這不是普通的汙漬,很可能是血跡。而且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
俞夏打開電腦,登錄學校論壇,開始搜索關於這棟宿舍樓的曆史。經過幾小時的挖掘,她終於在一個陳舊的帖子中找到了線索:
"2018年文學院女生墜樓事件:大二學生林小蔓從7號樓409宿舍窗口墜落,當場死亡。警方認定為自殺,但室友聲稱死者生前曾多次提到"有人遮住我的眼睛"..."
409宿舍。俞夏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那就是她現在住的宿舍,隻不過房間編號係統在兩年前調整過,原來的409就是現在的315。
林小蔓就是從她現在睡的這張床上跳下去的?
俞夏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她繼續搜索關於林小蔓的信息,但大多數帖子都已被刪除,隻剩下一些模糊的傳聞:林小蔓死前精神失常,總說有人遮住她的眼睛;她的日記本不見了;同宿舍的三個女生在事發後全部轉學...
一條五年前的匿名評論引起了她的注意:"如果真是自殺,為什麼她的眼睛上有手印?"
俞夏關上電腦,額頭滲出冷汗。昨晚的經曆突然有了可怕的解釋——那不是噩夢,而是某種超自然現象的重現。林小蔓的死不是簡單的自殺,她的靈魂可能還困在這個宿舍裡,試圖向後來者傳遞信息。
而最令俞夏不安的是,她隱約感覺到,自己已經被選中成為那個接收信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