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林晚的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到極點的、破碎的呼喚,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懼。
鏡中的林晨,似乎被困在那片粘稠的“死水”裡,他的動作極其緩慢,如同在凝固的瀝青中掙紮。
他正拚命地向上“遊動”,朝著鏡麵…朝著林晚的方向。
他的臉,在扭曲的光線和粘稠的幽暗中,看不真切。
但林晚能看到他大張著嘴,似乎在無聲地嘶喊著什麼,臉上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一種溺水者看到岸邊般的、絕望的求救。
他的一隻手,正用儘全力地向上伸出,五指張開,似乎想要穿透那層冰冷的鏡麵,抓住什麼。
他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扭曲,指甲縫裡…似乎也塞滿了那種令人作嘔的黑色淤泥。
“哥!哥!我在這裡!”林晚再也忍不住,淚水洶湧而出,混合著臉上的血汙。她不顧一切地想要爬起來,想要衝向那麵鏡子,想要抓住那隻從鏡淵深處伸出的手。
“彆…彆過去!”父親用儘力氣嘶喊,聲音裡充滿了巨大的驚恐,“那是…陷阱!它在…引你過去!”
陷阱?
林晚的動作僵住了。她看著鏡中林晨那張在幽暗和扭曲中痛苦求救的臉,心臟如同被撕裂。是陷阱嗎?是鏡淵的意誌,是蘇小雨的怨魂,利用她對哥哥的牽掛設下的陷阱?
可是…萬一是真的呢?萬一哥哥真的在那邊,正承受著非人的折磨,正拚命地想要回到她身邊呢?她怎麼能…怎麼能眼睜睜看著?
“哥…你能聽見我嗎?”林晚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對著鏡子嘶喊,“堅持住!我救你!我一定救你出來!”
鏡中的林晨,仿佛真的聽到了她的呼喚。他掙紮的動作變得更加劇烈,那隻伸出的手拚命地向上夠著,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鏡麵流淌的粘稠液體。
他大張的嘴裡,無聲的嘶喊似乎變得更加清晰,臉上的痛苦和求救之意幾乎要衝破鏡麵的束縛。
林晚的心被狠狠揪緊,理智在尖叫危險,但情感卻如同決堤的洪水!那是她的哥哥!是為了救她才被拖進地獄的哥哥。
“等我!”她嘶聲喊道,掙紮著用還能動的左手撐起身體,拖著劇痛沉重的右半邊身體,不顧一切地朝著那麵鏡子爬去。
每挪動一寸,傷口都傳來鑽心的疼痛,鮮血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跡。
她的目光死死鎖定鏡中林晨掙紮的身影,那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能驅動她殘破身軀的力量源泉。
一步…兩步…離鏡子越來越近。
鏡麵流淌的粘液更多了,滴落的速度似乎也在加快。那股淤泥的腥氣更加濃鬱,冰冷絕望的氣息幾乎凝成實質。
林晨的身影在鏡中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林晚甚至能看到他臉上沾著的黑色淤泥,看到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恐懼和痛苦…以及…一絲極其隱晦的、難以言喻的…詭異?
就在林晚的手,顫抖著、帶著滿手的血汙,即將觸碰到冰冷鏡麵的瞬間——
鏡中林晨那張痛苦求救的臉,嘴角極其細微地、難以察覺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一個極其短暫、一閃而逝的…怨毒而冰冷的微笑。
如同蘇小雨在鏡中露出的那個笑容!
林晚的動作,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僵死!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瞬間竄上天靈蓋,凍結了她的血液和思維!
那不是林晨。
或者說…那已經不再是她熟悉的哥哥。
“不…!”林晚發出一聲絕望的嗚咽。
與此同時,鏡中那隻拚命伸出的、沾滿淤泥的手,指尖猛地觸碰到鏡麵流淌的粘稠液體!那粘液仿佛活了過來,瞬間纏繞上他的手指。
“嘩啦——!”
一聲仿佛粘稠液體被攪動的、令人牙酸的聲響從鏡麵深處傳來。
鏡中林晨掙紮的身影猛地一頓!他臉上的痛苦和求救瞬間被一種極致的、非人的驚恐所取代。
無數隻慘白浮腫、指甲縫塞滿淤泥的手,如同地獄裡生長的水草,猛地從鏡麵裂痕深處的幽暗“死水”中伸出。
它們密密麻麻,快如閃電,瞬間抓住了鏡中林晨的四肢、身體、頭顱。
林晚眼睜睜看著鏡中哥哥的身影,被那些慘白的手臂粗暴地拖拽著,猛地向裂痕深處的幽暗沉去。
他最後看向鏡外的眼神,充滿了絕望、不甘…和一絲林晚無法理解的、深沉的悲傷。
“哥——!!!”
林晚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如同孤狼泣血般的淒厲尖叫。
她不顧一切地撲向鏡麵,染血的手掌狠狠拍在冰冷的玻璃上。
“嘭!”
手掌拍在布滿裂痕的鏡麵,劇痛傳來,卻無法撼動分毫。
鏡子裡,林晨的身影已經被徹底拖入那片粘稠的幽暗深處,消失無蹤。
隻有無數慘白的手臂在裂痕的幽暗中若隱若現地蠕動著,仿佛在無聲地嘲弄。
鏡麵中心那道流淌著粘液的裂痕,顏色似乎變得更加深暗,如同一個無法愈合的傷口。
林晚無力地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額頭抵著同樣冰冷的鏡麵,失聲痛哭。
淚水混合著血水,在布滿裂痕的鏡麵上蜿蜒流淌,模糊了倒影,也模糊了那片吞噬了她哥哥的、永恒的黑暗。
窗外,寒風嗚咽。
鏡中,死水微瀾。
希望,沉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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