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縮著身體,劇烈地抽搐著,雙手依舊死死捂著臉,喉嚨裡發出痛苦的、斷斷續續的嗚咽和嘶鳴。
那嗚咽聲,帶著一種奇異的、混雜的質感。
一部分,似乎還是小王本人痛苦的低吟;而另一部分,則是一種低沉、混亂、仿佛無數怨魂在地獄深處哀嚎的、非人的噪音。
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二重奏。
成功了?暫時逼退了?
巨大的虛脫感和劫後餘生的僥幸感還沒來得及湧上心頭,我的目光就被地上那部剛剛立下“奇功”的手機吸引了過去。
手機摔落在小王蜷縮的身體旁邊,屏幕……碎了。
蛛網般的裂痕從撞擊點蔓延開來,覆蓋了大半個屏幕。屏幕本身已經徹底熄滅,變成一片死寂的漆黑。
無論我怎麼瘋狂地按動電源鍵,屏幕都毫無反應,像一塊真正的黑色磚頭。
閃光燈……沒了。唯一能對它造成傷害的武器……毀了。
冰冷的絕望瞬間再次將我淹沒,它隻是被暫時重創了,它還在小王的體內,等它緩過來……
必須逃!必須立刻離開這個房間。
這個念頭如同最後的救命稻草,我強忍著全身散架般的劇痛和強烈的眩暈,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衝向宿舍門!鑰匙!門把手。
就在我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冰冷的金屬門把手的瞬間——
身後,那痛苦蜷縮在地板上的身影,停止了劇烈的抽搐。
那混雜著人聲與非人噪音的嗚咽聲,也戛然而止。
死寂。
一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冰冷、更加粘稠、更加充滿無儘惡意的死寂,如同粘稠的瀝青,緩緩灌滿了整個房間。
我的手指僵在了距離門把手隻有一寸的地方。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尾椎骨瞬間竄上頭頂,頭皮轟然炸開。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冰錐釘在原地,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身後。
沒有聲音。
但……我能“感覺”到。
它……“站”起來了。
一股冰冷粘稠、如同實質的惡意視線,如同兩把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在我的後背上。
我甚至能“聽”到,那僵硬關節重新活動時發出的、細微卻令人牙酸的“哢吧”聲。
我甚至能“聞”到,那股焦糊惡臭中,新彌漫出來的、更加濃烈的、如同鐵鏽混合著腐爛淤泥的腥氣。
我……不能回頭。
絕對不能回頭。
身體的本能在瘋狂尖叫,跑,快跑,但雙腿如同灌滿了凝固的水泥,沉重得無法抬起。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每一次搏動都帶來巨大的眩暈和瀕死的窒息感。
冷汗如同瀑布般從額角、後背瘋狂湧出,瞬間浸透了衣衫。
時間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身後,那冰冷粘稠的惡意視線,如同有形的觸手,緩慢地、一寸寸地舔舐著我的後頸皮膚,帶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冰冷戰栗。
然後。
一個聲音響起了。
不再是嘶啞的、砂紙摩擦般的噪音。
這一次,是小王的聲音。他原本的聲音。帶著一絲剛剛睡醒的、特有的慵懶和茫然,甚至還有一點……關切?
“老張……?”
那聲音近在咫尺,就在我的背後,溫熱的氣息,甚至若有若無地拂過了我的後頸。
“……你……要去哪兒?”
聲音輕柔,帶著困惑。就像一個普通的室友,看到我半夜站在門口,隨口發出的疑問。
但這輕柔的、熟悉的聲音,在此刻,卻比任何厲鬼的咆哮都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一股混雜著極致的惡心和冰寒刺骨的恐懼,瞬間將我吞噬。
它在模仿,它在用小王的聲音,用他最平常的語氣,發出最恐怖的質問。
它在……玩弄我!它在享受我此刻的恐懼和絕望。
我的身體因為極度的驚駭和惡心而劇烈地顫抖起來,牙齒咯咯作響。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從腳底蔓延上來,幾乎要讓我癱軟在地。
“老張?”那輕柔的、帶著關切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更近了一點。溫熱的氣息更加清晰地拂過我的後頸皮膚。“你怎麼在發抖?地上……好涼啊……”
一隻冰冷的手,帶著一種異乎尋常的僵硬感,輕輕地、緩緩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觸感……
不是人類皮膚的溫熱和彈性。
冰冷,僵硬,帶著一種……粘稠的、仿佛尚未完全乾涸的……顏料般的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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