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從鏡中跌出,重重摔在504室的地板上。
她本能地蜷縮身體,懷表仍緊緊攥在手中,金屬棱角深深陷入掌心。
冰冷的空氣灌入肺部,帶來久違的清新感——比起牆內世界腐朽的氣息,這裡的黴味都顯得親切。
"我回來了..."她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房間裡靜悄悄的,塵埃在透過破窗的陽光中漂浮。牆麵上的破洞還在,那是張明為尋找白曉遺骨鑿開的。想到張明,林悅心頭一緊——他和蘇雨、陳道長去哪了?為什麼丟下她?
她掙紮著爬起來,右半身依然麻木,但比在牆內時好多了。低頭一看,青黑色的淤痕已經蔓延到了左胸口,像一張惡心的蛛網纏繞著她。皮膚下那些蠕動的東西更加活躍,時不時凸起一個小點,又迅速消失。
"得找到他們..."林悅踉蹌著向門口走去,卻在邁出第三步時突然僵住——
一陣天旋地轉,視線突然分裂。她同時看到了兩個視角:一個是504室的破敗景象;另一個卻是黑暗的空間,漂浮著無數發光細線,如同神經網絡般延伸向遠方。
"這是...什麼?"她自己的聲音在腦海中回響。
"林悅?"另一個聲音——張明的聲音——竟從她口中發出,"天啊,怎麼回事?我怎麼在你身體裡?"
林悅驚恐地捂住嘴,但雙手不受控製地自己動了起來,摸向她的臉,動作完全是張明的習慣。
"張明?!"她在心中尖叫,"你怎麼——"
"離魂術!"張明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驚慌,"陳道長幫我施法進入靈界找你,但我們的靈魂在通道裡交叉了...我的身體還在慈航淨院!"
林悅跌坐在地,這種雙重存在的感覺令人崩潰。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張明的意識就在她體內,像另一個靈魂擠在同一個軀殼裡。更糟的是,她感覺自己的控製權正在被削弱,仿佛隨時可能被擠到後台。
"冷靜,"張明的聲音變得沉穩,醫生訓練的本能讓他先鎮定下來,"這種情況陳道長提到過,叫"魂疊",雖然罕見但並非無法解決。"
"怎麼解決?"林悅努力控製著呼吸。
"需要...需要回到施法的地方,在陳道長指導下進行分離儀式。"張明的語氣突然變得痛苦,"但我的身體現在毫無防護,如果趙明的人找到那裡..."
林悅強迫自己站起來:"那我們得趕快回去。蘇雨和陳道長一定很擔心。"
她拖著半麻木的身體走出504室,走廊空無一人。電梯早就壞了,她隻能扶著牆一步步挪下樓梯。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右腿幾乎完全失去知覺,全靠左腿支撐。
"你的情況很糟,"張明的意識在她腦海中說道,帶著醫者的專業評估,"影娘的侵蝕已經擴散到主要臟器,再這樣下去..."
"多久?"林悅在心中問。
"不超過24小時,如果不阻止的話。"
林悅咬緊牙關,加快了步伐。走出公寓樓時,夕陽已經西斜,將天空染成血色。她攔了輛出租車,告訴司機慈航淨院的地址。
車上,張明的意識突然說:"懷表...你能給我看看嗎?"
林悅從口袋裡掏出那塊古老的銅懷表。表蓋上的符文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內部沒有指針,隻有那張趙家祠堂的照片。
"這上麵的符文..."張明的意識似乎很震驚,"我在醫學院的古籍室裡見過類似的。這是一種非常古老的封印術,用來禁錮強大靈體的。"
"所以影娘是被趙家祖先禁錮的?"
"不完全是,"張明的意識分析道,"更像是...圈養。這些符文既有禁錮作用,也有供養功能。趙家世世代代在"喂養"影娘,以換取某種力量。"
林悅想起在牆內世界看到的幻象——那個清朝官員打扮的男人,活人祭祀的場景...一切都說得通了。
"白曉說有兩塊懷表,"她回憶道,"另一塊在趙誌強手裡。兩塊合一才能在月全食時徹底消滅影娘。"
"月全食?"張明的意識突然緊張起來,"什麼時候?"
"白曉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林悅的話被司機突然的刹車打斷。一輛黑色轎車橫在出租車前,趙明從車窗探出頭,陰冷的目光鎖定林悅。
"快跑!"張明的意識大喊。
林悅丟下車費,推開車門就往反方向衝去。右腿的麻木讓她動作笨拙,幾次差點摔倒。身後傳來趙明的吼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左邊小巷!"張明指引道,他的意識似乎能暫時增強林悅的方向感。
林悅拐進一條狹窄的巷道,垃圾箱和雜物成了最佳掩護。她屏住呼吸,聽著腳步聲從巷口跑過,然後悄悄從另一頭溜出,攔了另一輛出租車。
這次她全程縮在後座,直到確認安全才鬆了口氣。
"他們怎麼找到我們的?"林悅在心中問。
"懷表..."張明的意識恍然大悟,"一定是懷表!趙家肯定在上麵下了追蹤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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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看著手中的懷表,既不能丟棄又成了暴露位置的隱患。她隻能將它緊緊包在符紙裡——那是陳道長之前給她的,希望能暫時屏蔽追蹤。
到達慈航淨院時,天已全黑。小廟裡燈火通明,遠遠就能聽到蘇雨的哭聲和陳道長的誦經聲。
林悅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她心如刀絞——張明的身體躺在地上,周圍點著七盞油燈,形成一個保護圈。他的胸口幾乎沒有起伏,臉色慘白如紙。蘇雨跪在一旁,眼睛紅腫;陳道長則手持桃木劍,不斷念咒維持法陣。
"我們回來了!"林悅和張明的聲音同時從她口中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