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在清醒時,那股香氣也會偶爾毫無征兆地在鼻端浮現,雖然隻是一瞬間,卻足以讓我如墜冰窟,冷汗涔涔。
就在我快要被這種無聲的侵蝕逼瘋時,張宇的電話來了。距離畢業已經過去了小半年。
“喂?默哥!”張宇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種異樣的亢奮,背景音嘈雜,像是在人多的食堂或者小飯館,“在哪兒發財呢?哥們兒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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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樣子,瞎混。”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握著手機的手卻有些發緊。
“嗨,瞎混啥啊!我跟你說,我留校讀研了!”張宇的語氣充滿了炫耀,“知道為啥不?就為了咱學校門口這口吃的!美人記!臥槽,默哥,你是不知道,柳姨又開發新品種了!‘骨湯浸肉包’,那湯頭,絕了!又濃又白又鮮,喝一口魂兒都能飛起來!包子泡在裡麵,吸飽了湯汁,一口下去……嘖嘖嘖,神仙不換啊!”
“骨湯?”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對啊!柳姨說是什麼祖傳秘方,文火慢燉熬出來的精華!那味道,沒法形容!反正我現在是離不開了,一天不吃渾身難受!”張宇的聲音裡透著一種近乎癡迷的滿足,“李峰那小子,畢業回了老家,前兩天還哭著給我打電話,說想這口想瘋了,求我真空打包寄過去呢!哈哈!”
他笑得沒心沒肺,我卻聽得毛骨悚然。文火慢燉的骨湯?祖傳秘方?這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針,紮進我敏感的神經。那些深夜拖拽的沉重麻袋……慘白的人手……“特殊渠道”……這些東西在腦子裡瘋狂地組合、發酵。
“默哥?怎麼不說話?羨慕了吧?哈哈!”張宇還在那頭興致勃勃,“對了,你猜怎麼著?昨天我去買包子,柳姨還問起你呢!”
“問我?”我的聲音乾澀得厲害。
“對啊!她一邊給我裝包子,一邊隨口問,‘之前總跟你一起那個瘦瘦高高的同學呢?畢業了吧?’我就說你早走了。結果她笑了笑,”張宇頓了頓,似乎在回憶,“笑得……嗯,有點怪,說:‘走了好。走了……就嘗不到這麼地道的新鮮味兒了。’還說什麼……‘骨湯就得用當季的新鮮骨頭,熬出來才夠味’……”
當季的新鮮骨頭!
嗡——
腦子裡像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所有的血液似乎瞬間湧向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
柳姨那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慢條斯理撚動紙幣的畫麵;監控裡那慘白僵硬、從麻袋破口戳出的手指;還有夢裡那無窮無儘的白胖包子……無數恐怖的碎片在這一刻轟然炸裂,拚湊成一個讓我肝膽俱裂的猜想。
“喂?默哥?你還在聽嗎?信號不好?”張宇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
我死死攥著手機,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喉嚨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出租屋狹小的窗戶透進城市渾濁的光,映在牆壁上,像一塊巨大的、沉默的屍斑。
電話那頭,張宇似乎又說了些什麼,但我一個字也聽不清了。
隻有他那句充滿炫耀和滿足的“一天不吃渾身難受”,還有柳姨那句輕飄飄、卻帶著刺骨寒意的“當季的新鮮骨頭,熬出來才夠味”,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我空蕩蕩的、隻剩下恐懼回響的房間裡反複震蕩。
我僵硬地掛斷了電話,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窗外,城市的霓虹閃爍,車流喧囂,構成一幅繁華而冷漠的背景。
而我,像被遺棄在冰窟裡,從骨頭縫裡往外滲著寒氣。
張宇……他還在吃。他離那源頭那麼近。他甚至……在替柳姨惋惜我嘗不到“新鮮味兒”?
胃裡一陣劇烈的痙攣,不是饑餓,是比嘔吐更強烈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絕望。
我衝到窗邊,猛地推開窗戶,大口呼吸著外麵汙濁的空氣,試圖驅散那仿佛無處不在的、來自“美人記”的致命肉香。
然而,那味道似乎已經烙印在了我的神經末梢,成了我無法擺脫的一部分。
我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因為恐懼而微微發抖的手。
這雙手,曾經接過那個滾燙的、白胖的包子。
這雙手,曾經沾滿了那令人迷醉的油脂。
一股難以言喻的衝動,混合著極度的惡心和一種病態的、被喚醒的渴望,猛地攫住了我。
我衝到狹小的廚房,翻箱倒櫃,終於在角落的塑料袋裡,找到了畢業離校前,張宇硬塞給我的那兩個早已冷透、乾癟發硬的“美人記”肉包。
它們被遺忘在這裡,像兩個被遺棄的秘密。
包裝袋油膩膩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陳舊的、卻依然頑固的肉腥氣。
我盯著那兩個灰白色的、失去了所有誘人光澤的包子,像盯著兩條盤踞的毒蛇。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吃?還是不吃?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如同最深的夢魘,帶著那勾魂攝魄的香氣和冰冷的恐懼,將我徹底吞噬。
窗外的夜色,濃稠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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