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被逼到絕境的瘋狂,像一簇冰冷的火苗,在我胸腔裡點燃。
恐懼依然存在,但它不再能讓我癱瘓。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自毀的決絕——它想要我?好啊,那我就主動送上門,看看到底是誰吞了誰。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竟帶來一種詭異的平靜。
我看著指針停在十點的舊收音機,看著眼神空洞的王曉和李麗,看著瑟瑟發抖的蘇晴,心裡有了一個清晰而危險的計劃。
下一個十點,我不再逃避。
我要主動拿起那把梳子。
這個決定讓我自己都感到戰栗,但除此之外,我似乎無路可走。
被動等待被附身,不如主動出擊,或許還能在失控前,窺見一絲真相,找到一線生機。
下午剩下的時間,我表現得異常“正常”。
我甚至主動和王曉、李麗搭話,儘管她們的回應依舊遲緩而怪異。
我幫蘇晴打了熱水,安慰她彆怕,隻是噩夢。
我像個蹩腳的演員,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內心卻早已驚濤駭浪。
我悄悄檢查了微型攝像頭,存儲卡還在,電量充足。
我把它調整到一個更隱蔽的角度,確保能拍下書桌和床鋪的大部分區域。
這是我的“黑匣子”,如果我真的回不來,至少能留下點什麼。
夜幕如期而至。
晚上九點過後,宿舍裡的氣氛明顯變得更加凝滯。
王曉和李麗早早上了床,拉緊了簾子,但我知道她們沒睡,那種緊張的沉默幾乎能被觸摸到。
蘇晴坐在床上,雙手緊緊抓著被子,眼睛死死盯著牆上的鐘,像等待審判的囚徒。
我坐在書桌前,打開一本高數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感官被無限放大,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聽到窗外風吹過樹葉的嗚咽,聽到隔壁宿舍隱約傳來的笑聲——那正常的世界,離我如此遙遠。
九點五十分。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
這個動作吸引了宿舍裡所有的無聲注意。
我能感覺到簾子後麵投來的目光,能感覺到蘇晴驟然緊張的呼吸。
我走到自己的床鋪邊,緩緩蹲下身。床底下的黑暗像一張巨口。
我伸出手,沒有猶豫,直接探向那個藏匿木梳的角落。
指尖觸碰到冰冷、滑膩的木料。
就是它。
我將它拿了出來。
暗紅色的梳身在燈光下泛著幽暗的光澤,梳齒密集,像某種節肢動物的腳。
握住它的瞬間,一股寒意順著手臂直竄上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幾乎凍僵我的血液。
同時,還有一種微弱的、令人不適的脈動,仿佛這東西是活的一般。
我拿著梳子,走回書桌前,將它輕輕放在桌麵上,正對著那台指針依舊停在十點的舊收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