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沉。
“不過…”老教授頓了頓,站起身,走向一個靠牆的書架,嘴裡念叨著,“民國三十三年……我記得好像整理過一批那年的舊報紙縮印版,主要是本地的一些小報,說不定能有點蛛絲馬跡。”
他在書架前翻找了一會兒,抽出一個厚厚的、落滿灰塵的文件夾遞給我:“喏,就這些,一九四四年下半年的。你自己翻翻看吧,小心點,紙張很脆。”
我道了謝,捧著那沉重的文件夾,走到閱覽區的長桌旁坐下。
打開文件夾,一股陳腐的氣味撲麵而來。
裡麵是一張張泛黃發脆的舊報紙縮印件,字跡模糊。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逐頁翻閱。
大多是些戰事消息、物價波動、市井新聞。
繁體字看得我眼花繚亂,時間一點點流逝,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一無所獲。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手指翻過一頁,右下角一則小小的“訃告”吸引了我的注意。
標題很簡單:“痛悼愛妻林氏晚晚”。
我的呼吸驟然停止,林晚晚!
我趕緊湊近了看,訃告內容很短:
“吾妻林氏晚晚,於民國三十三年秋,不幸染疾身故,年僅廿二。伉儷情深,遽然永訣,痛徹心扉。夫趙明泣告。”
趙明,阿明?
林晚晚,死於民國三十三年!夫,趙明!
所以,照片上的女人,就是林晚晚!那個“阿明”,就是趙明!而我現在,被她當成了趙明的轉世。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我拿著那張脆弱的縮印紙,手抖得厲害。
所以,她說的都是真的。
第七世,等待郎君重逢。
就在這時,閱覽室的燈忽然閃爍了幾下,然後“啪”一聲,徹底熄滅了。
周圍陷入一片黑暗,隻有窗外微弱的路燈光線透進來。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黑暗中,我似乎聽到極輕微的、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從走廊那頭傳來。
嗒…嗒…嗒……
像是穿著舊式皮鞋的聲音,不緊不慢,越來越近。
我僵在座位上,一動不敢動,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黑暗像濃稠的墨汁,瞬間潑滿了整個閱覽室。
窗外的路燈光被厚重的窗簾過濾得所剩無幾,隻能在地板上投下幾塊模糊昏黃的光斑。
嗒…嗒…嗒…
那腳步聲不緊不慢,清晰地在空曠的走廊裡回響,越來越近。
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瘋狂擂動的心臟上。
是林晚晚?還是王浩說的那個…紅衣女人?
我渾身冰涼,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點聲響就會把那東西引過來。
手指還死死捏著那張記載著訃告的脆弱紙片,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
趙明,林晚晚,民國三十三年。
這幾個詞在我凍僵的腦子裡瘋狂打轉。
腳步聲在閱覽室門口停住了。
門軸發出輕微得幾乎聽不見的“吱呀”聲,門被推開了更寬的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