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女生,身上那件洗得發舊的、領口和袖口有特定鑲邊和扣子的款式,是檔案室裡舊照片上的樣子——二十年前,就已經停用了的那種。
我們倆同時僵在座位上,像被浸進了冰水裡。周薇那句話不是疑問,是確認。
我們都看清了,夢裡那女生穿的,確實是二十年前就鎖在檔案室玻璃櫃深處的款式,領口那圈詭異的深色鑲邊,還有胸前那排現在早已不用的、圓潤的老式白扣子。
“……不止我們倆。”周薇的聲音更低了,眼神瞟向斜前方。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是前排的李敏。她正埋著頭,肩膀微微聳動,不是哭,而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她課桌上攤開的練習本,空白處被她無意識地用筆塗畫了無數淩亂的、糾纏的線條,仔細看,能分辨出那是垂掛的氣根,和一個模糊的、梳頭的背影。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教室裡的空氣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班長,那個一向沉穩的男生,突然站起身,走到講台上,拿起板擦,又放下。
他轉過身,麵向全班,臉色是那種缺乏睡眠的青白。
“最近……有人做奇怪的夢嗎?”他問,聲音乾巴巴的,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平靜。
教室裡死寂了一瞬。
然後,像堤壩潰決了一個小口,竊竊私語聲蔓延開來。
起初是壓抑的,模糊的,漸漸地,詞彙清晰起來——“榕樹”、“梳頭”、“舊校服”、“歌謠”……
坐在角落的一個平時很安靜的女生突然小聲啜泣起來:“她……她昨晚也對我笑了……我、我嚇得不敢睡……”
“我也是……”
“我夢到她梳下來的頭發,掉在我枕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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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哼的歌,我醒過來還記得調子,陰魂不散……”
恐懼不再是兩個人之間秘密傳遞的電流,它公開了,彌漫在教室的每一個角落,附著在每一粒漂浮的粉塵上。
我們驚恐地發現,被這個噩夢纏繞的人,遠比想象中多。
而且,細節在互相印證,那個梳頭女生的形象,她的動作,她那走調的歌謠,變得越來越具體,越來越真實。
放學鈴聲像是赦令,卻又像催命符。
沒有人像往常一樣嬉笑打鬨著衝出教室。
大家默默地收拾書包,動作遲緩,眼神躲閃,偶爾交彙,也迅速避開。
我和周薇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扭曲地投在水泥地上。
經過操場邊緣時,我們不約而同地望向遠處那棵老榕樹。
它靜靜地矗立在暮色裡,龐大的樹冠像一團墨綠色的濃雲,無數氣根垂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像活物的觸須。
夕陽的金光給它鑲上了一圈不祥的光邊。
“你說……”周薇的聲音發顫,緊緊抓著我的胳膊,指甲掐得我生疼,“下一個……會是誰?”
她的問題懸在傍晚的空氣裡,沒有答案。
我隻知道,那個穿著舊校服的女生,不再隻存在於某個人的噩夢裡了。
她正從我們集體的恐懼中,一點點汲取著養分,變得清晰,變得……更近。
而我們,這些被選中的人,甚至連她為什麼找上我們,都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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