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軟禁了。
接下來的兩天,我嘗試過在白天離開。
但隻要我一靠近屯子出口,無論是通往公路的那條土路,還是其他看似能離開的小徑,總會“恰好”遇到幾個蹲在牆根曬太陽或是在地裡慢吞吞乾活的村民。
他們也不阻攔,隻是用那種空洞、麻木又帶著一絲警告的眼神默默地看著我,直到我承受不住那種壓力,頹然退回老屋。
屯子裡的人仿佛都成了李老嘎的眼線,或者說,他們都成了這個古老詛咒的共犯和組成部分。
我像一頭落入陷阱的困獸,在絕望中等待著屠刀落下。
第三天晚上,距離族譜上記載的、我最可能的死期,隻剩下不到四天了。
我坐在冰冷的炕上,看著搖曳的油燈光暈,內心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我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既然走不掉,那就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
奶奶……對,奶奶一定知道什麼!她拚命阻止我回來,她一定了解這個詛咒的真相!
我再次翻出那個舊木箱,發瘋似的將裡麵所有的東西都倒騰出來。
信件、舊衣服、一些零碎的小物件,我一件一件地仔細摸索,不放過任何可能的線索。
終於,在箱體側麵的一個極其隱蔽的夾層裡,我的指尖觸到了一片硬硬的東西。
我用小刀小心翼翼地撬開那塊鬆動的木板,從裡麵掏出了一個小布包。
布包是深藍色的,已經褪色發白。
打開,裡麵沒有信,隻有一小撮用紅繩係著的、乾枯蜷曲的頭發?看起來像是嬰兒的胎發。
除此之外,還有一片薄薄的、邊緣粗糙的金屬片,像是從什麼器皿上掰下來的,上麵似乎刻著極其模糊的符文。
這是什麼?奶奶藏起來的東西,和詛咒有關嗎?
就在我對著這兩樣東西苦苦思索時,窗外,那陰魂不散的童謠哼唱聲又響了起來,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仿佛……就在窗外!
“紅棉襖,綠褲褲……小姐姐,找眼珠……找呀找,找不到……你把我的眼珠藏哪兒啦……”
伴隨著哼唱,還有輕微的、指甲刮擦窗紙的“沙沙”聲。
我渾身的血液都湧上了頭頂,恐懼和一種破罐破摔的勇氣混雜在一起。
我攥緊了手裡那片冰冷的金屬片,猛地衝到窗邊,一把扯開了糊窗的舊報紙!
窗外,一張慘白的、沒有眼睛的小臉,正貼在玻璃上。
那兩個黑洞洞的眼窩,仿佛有吸力,要將我的魂魄都吸進去。
她咧開嘴,露出細密的、尖尖的牙齒。
“找到你啦……”她無聲地用口型說道。
“啊——!”我再也控製不住,發出一聲壓抑已久的低吼,猛地向後踉蹌,撞翻了身後的凳子。
哼唱聲和刮擦聲停止了,窗外重歸寂靜。
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手裡的金屬片硌得掌心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