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警用或者民用的那種,而是更簡陋、更笨重,像是某種自製的設備。主體是一個粗糙焊接的金屬盒子,上麵連接著幾根纏繞著絕緣膠布的電線,電線末端是一個碗口大小的、鏽跡斑斑的金屬探測盤。探測盤邊緣甚至能看到手工打磨的痕跡。
“時間不多了。”老人拿著那個簡陋的探測器,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緊迫感,“‘信標’的信號雖然被這裡的岩層和暗河水汽削弱,但‘他們’總有辦法追蹤到大致方向。我們必須在下一波獵犬找到這個安全屋之前,離開這裡。”
他走到岩洞靠近地下河入口的濕滑石壁旁,啟動了探測器。一陣刺耳的、如同老舊收音機調頻般的“沙沙”噪音響起。老人握著探測盤,開始在石壁上緩慢地、一寸寸地移動。
“你在找什麼?”李牧野皺眉問道。
“另一條路。”老人頭也不回,聲音淹沒在探測器的噪音裡,“一條…通往‘門’的路。一條…隻有守門人…才知道的路。”
沙沙…沙沙…噪音在石壁的某個位置突然變得尖銳而急促!
“就是這裡!”老人渾濁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他放下探測器,用那根撥弄篝火的金屬棍,開始在噪音最響的石壁位置用力地刮擦、撬動!
堅硬的岩石在金屬棍的撬動下,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碎屑簌簌落下。李牧野驚訝地看到,在老人刮掉一層厚厚的、濕滑的深綠色苔蘚和鈣化沉積物後,石壁上竟然露出了一個……圓形的、鏽跡斑斑的金屬蓋板!
蓋板直徑約半米,邊緣深深嵌入岩石,表麵覆蓋著厚厚的紅褐色鐵鏽,但依稀能看到中心位置有一個奇特的、如同齒輪咬合般的凹槽圖案。
“過來幫忙!”老人低喝一聲,聲音帶著喘息。顯然撬動這沉重的蓋板對他這個年紀來說並不輕鬆。
李牧野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小七,咬了咬牙,將她輕輕放在篝火旁相對乾燥的地方,用自己那件破爛的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後他快步走到石壁前,雙手抓住蓋板邊緣冰冷的鐵鏽。
入手沉重無比!仿佛與整個山體融為一體!
“一!二!三!用力!”老人低吼著,枯瘦的手臂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李牧野全身肌肉賁張,肋下的傷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他強忍著,將所有的力量灌注到雙臂!他低吼一聲,額頭上青筋暴起!
“嘎吱——吱呀呀——!”
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在岩洞內回蕩!沉重的金屬蓋板在兩人合力之下,終於被緩緩撬開了一條縫隙!一股更加濃重、帶著濃烈鐵鏽味和塵封百年腐朽氣息的冰冷氣流,從縫隙中洶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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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老人喘息著,再次發力!
縫隙越來越大!最終,整個沉重的圓形蓋板被徹底掀開,斜靠在旁邊的石壁上,發出“哐當”一聲悶響!
一個黑黢黢的、直徑半米的洞口,出現在兩人麵前!洞口邊緣光滑,顯然是人工開鑿打磨過的痕跡。一股陰冷、潮濕、帶著濃重土腥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氣息撲麵而來!洞口內部向下傾斜,深不見底,隻有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就是這裡…”老人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洞口,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有追憶,有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解脫的決然。“…通往‘門’的…最後一段路。”
他轉身,走向篝火旁昏迷的小七。他再次蹲下身,用那雙布滿老繭的手,極其小心地將女孩抱起。小七的身體冰冷而僵硬,如同沒有生命的玩偶。老人抱著她,走到洞口邊緣。
“你背著她。”老人將小七遞向李牧野,聲音不容置疑,“我在前麵探路。這條路…不好走。”
李牧野沉默地接過小七。女孩的身體輕飄飄的,幾乎沒有重量,但那冰冷的觸感和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的呼吸,卻像沉重的鉛塊壓在他的心頭。他再次將小七背在身後,用撕下的布條將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他能感覺到她冰冷的額頭貼在自己後頸的皮膚上,那微弱的呼吸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老人從那個破爛的工具箱裡翻出兩個東西。一個是隻有巴掌大小、用鐵皮和玻璃罩自製的簡陋煤油燈,燈芯撚得很短,發出微弱而穩定的昏黃光芒。另一個,則是一根一端削尖、如同短矛般的堅硬木棍。
他將煤油燈掛在腰間,一手握著木棍,一手扶著濕滑的洞口邊緣,毫不猶豫地率先鑽進了那深不見底的黑暗洞口!昏黃的燈光瞬間被黑暗吞噬了大半,隻能照亮他腳下不足一米的範圍。
“跟緊。”老人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帶著空洞的回響。
李牧野深吸一口氣,冰冷的、帶著濃重腐朽氣息的空氣灌入肺部,帶來一陣不適的嗆咳。他最後看了一眼身後跳躍的篝火和那個相對“安全”的岩洞,然後低下頭,背著昏迷的小七,緊隨老人之後,鑽進了那通往未知深淵的洞口!
黑暗瞬間吞噬了他!隻有前方老人腰間那一點昏黃的煤油燈光,如同黑暗大海中唯一搖曳的孤舟,指引著方向。
通道狹窄而陡峭,幾乎是垂直向下延伸!腳下是濕滑、布滿苔蘚和碎石的石階,每一級都異常陡峭,稍有不慎就會滑落深淵!兩側的石壁冰冷而粗糙,覆蓋著厚厚的、濕漉漉的粘液狀苔蘚,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空氣粘稠而陰冷,帶著濃重的水汽和土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進冰冷的泥漿。
老人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異常沉穩。他手中的木棍不時探向前方濕滑的地麵,試探著落腳點的穩固。昏黃的燈光隻能照亮腳下方寸之地,更深處是無儘的黑暗,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李牧野背著一個人,行動更加艱難。他必須時刻保持身體平衡,每一步都踩得極其小心,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絲毫分神。肋下的傷口在攀爬中不斷被牽扯,傳來陣陣鑽心的劇痛,小腿的傷口也火辣辣地疼。失血帶來的眩暈感如同附骨之蛆,陣陣襲來,他隻能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保持清醒。背上小七那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的呼吸,成了他唯一的支撐點。
不知向下爬了多久,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隻有腳下濕滑的石階、冰冷的石壁、前方那一點搖曳的昏黃燈火,以及背上那越來越沉重的、冰冷的身軀。
“哢嚓!”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輕微的、令人心悸的碎裂聲!
“小心!”老人急促的警告聲在狹窄的通道內回蕩!
李牧野心頭一凜!幾乎在老人出聲的同時,他腳下踩到的一塊石頭猛地鬆動、碎裂!身體瞬間失去平衡,猛地向下滑去!
“呃!”李牧野悶哼一聲!他下意識地伸手抓向旁邊的石壁!但石壁濕滑無比,根本無處著力!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墜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枯瘦卻異常有力的手猛地從下方黑暗中探出,一把死死抓住了李牧野的手臂!是老人!
巨大的下墜力量讓兩人都猛地一晃!老人悶哼一聲,身體被帶得向前踉蹌一步,才勉強穩住!他腳下的石階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抓緊!”老人低吼著,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
李牧野驚出一身冷汗!他另一隻手也死死抓住旁邊一塊凸起的岩石,雙腳在濕滑的石壁上奮力蹬踏,才勉強止住了下墜之勢!背上小七的身體因為這劇烈的晃動而微微抽搐了一下,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如同小貓般的呻吟。
“沒事了…抓緊…”老人喘息著,慢慢將李牧野拉回相對穩固的石階上。
李牧野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劇烈地喘息著,心臟狂跳如同擂鼓。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和小七就要墜入無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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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廢棄太久了…”老人喘息稍定,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很多地方…都不穩了…小心點…”
他再次邁開腳步,動作更加謹慎。李牧野深吸幾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和肋下的劇痛,再次跟上。每一步都更加小心翼翼。
通道似乎永無止境。黑暗、濕滑、陡峭、腐朽的氣息…這一切都在不斷消磨著人的意誌和體力。李牧野感覺自己的體力在飛速流逝,每一次抬腿都變得異常沉重。背上的小氣似乎越來越重,那微弱的呼吸也時斷時續,讓他心驚肉跳。
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到達極限時,前方的通道似乎出現了變化。
坡度開始變得平緩。腳下的石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相對平坦、但依舊狹窄的岩石通道。通道的儘頭,似乎有……光?
不是煤油燈那種昏黃的光,而是一種……幽藍色的、如同鬼火般搖曳的冷光!光芒從通道儘頭的拐角處透出來,將前方的石壁染上了一層詭異的藍暈。
“到了…”老人停下腳步,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敬畏,有恐懼,也有一絲如釋重負的解脫。“…前麵…就是‘門’的…入口大廳…”
他解下腰間的煤油燈,放在地上。昏黃的光芒在幽藍冷光的映襯下,顯得如此微弱而渺小。
“把她放下來吧。”老人轉過身,看向李牧野,“讓她…休息一下…也讓你…喘口氣…”
李牧野依言,小心翼翼地將背上的小七解下,讓她平躺在相對乾燥的地麵上。女孩依舊昏迷,臉色在幽藍光線的映照下,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不真實的慘白。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老人蹲在小七身邊,用粗糙的手指探了探她的脈搏,眉頭緊鎖。“很弱…但…還有一口氣…”他低聲說著,從懷裡掏出那個裝著黑色藥膏的小瓶,再次塗抹了一些在她腿上的傷口周圍。
李牧野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破爛的衣物,混合著血水和汙漬,緊貼在皮膚上,帶來刺骨的冰冷。肋下的傷口因為剛才的險情和持續的攀爬,再次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他能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正緩慢地滲透包紮的布條。失血和疲憊如同沉重的枷鎖,幾乎要將他壓垮。
他抬起頭,望向通道儘頭那片幽藍的光芒。那就是“門”的所在?那光芒…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死寂。僅僅是遠遠看著,就讓人感到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壓抑和不安。
“那藍光…是什麼?”李牧野喘息著問道。
“門…的能量…泄露…”老人看著那片幽藍,渾濁的眼中倒映著冰冷的光,“…或者說…是‘門’本身…散發的…氣息…”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低沉沙啞:“…也是…吸引那些鬣狗…和‘他們’的…燈塔…”
李牧野心中一凜!燈塔?那豈不是告訴所有人他們在這裡?!
“我們…必須儘快…”老人站起身,佝僂的身影在幽藍光芒的映襯下,如同古老的石雕,“…在‘他們’…或者彆的什麼東西…被這光芒徹底吸引過來之前…進去…”
他看向李牧野,眼神銳利:“…然後…找到‘鎖’…用‘鑰匙’…把它…徹底關上…或者…毀掉…”
“鑰匙?”李牧野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那裡有那個青瓷瓶底的芯片,還有那個能釋放藍光、如同定位器般的金屬塊。“是哪個?”
“都是…也都不是…”老人的回答如同謎語,“…真正的‘鑰匙’…是…血脈…”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地上昏迷的小七,眼神複雜到了極點:“…老七的血脈…守門人的血…才是…啟動…或者…關閉那扇‘門’的…最終…憑證…”
血脈?!李牧野震驚地看著小七!這個瘦弱、驚恐、瀕臨死亡的女孩…竟然是關閉那扇“門”的關鍵?!
“那芯片…那金屬塊…隻是…引路的工具…或者…啟動的媒介…”老人緩緩說道,“…沒有她的血…沒有她體內流淌的…守門人的印記…誰也打不開…誰也…關不上那扇門…”
他抬起頭,渾濁的目光穿透幽藍的光芒,望向通道儘頭那未知的黑暗:“…所以…‘他們’…才那麼想抓住她…活的…或者…死的…”
一股寒意瞬間從李牧野的腳底竄上頭頂!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些人如此瘋狂地追殺小七!為什麼那個黑影不惜同歸於儘也要抓住她!她本身就是一把活著的鑰匙!一把開啟或終結一切的鑰匙!
“那…我們進去…要怎麼做?”李牧野的聲音帶著一絲乾澀。
“找到‘鎖’的位置…”老人緩緩說道,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朝聖般的肅穆,“…用‘鑰匙’…插入…然後…祈禱…”
“祈禱什麼?”
“祈禱…我們…來得及…”老人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也祈禱…那扇‘門’後麵的東西…還沒有…徹底…醒來…”
他不再說話,彎下腰,再次將昏迷的小七抱起。這一次,他的動作更加輕柔,仿佛抱著一個易碎的珍寶。
“走吧…”老人抱著小七,佝僂的身影在幽藍光芒的映襯下,一步步走向通道儘頭那片冰冷的、如同鬼蜮般的藍光深處,“…去結束…這場…持續了…太久的…噩夢…”
李牧野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帶著濃重的腐朽和鐵鏽氣息灌入肺部,壓下翻騰的氣血和肋下撕裂般的劇痛。他看了一眼老人懷中毫無知覺的小七,又望向那片越來越近、越來越刺眼的幽藍光芒。那光芒冰冷而死寂,仿佛通往的不是終結,而是另一個更加深邃的……深淵。
他邁開沉重的腳步,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緊隨其後,一步步踏入了那片吞噬一切的……幽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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