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並非虛無,而是由冰冷、鏽蝕的鋼鐵和凝固的死亡構成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林晚像一尾沉默的幽靈,在巨大的沉船殘骸迷宮深處穿梭。每一次擺動雙腿,左臂被自己親手割裂的傷口都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鮮血早已不再大量湧出,隻在海水中拖曳出淡淡的、很快就被稀釋消散的紅絲。
疼痛是好的。它讓她保持清醒,提醒著她剛剛做出的、何等決絕的切割。
上方,“海神號”那冰冷的探照燈光柱如同暴躁的獨眼巨人的視線,依舊在殘骸縫隙間徒勞地掃射,金屬摩擦和引擎的低頻嗡鳴顯示它並未放棄搜索。但它龐大的船體無法深入這片複雜如叢林般的廢墟深處,隻能像一頭被困在荊棘外的餓狼,焦躁地徘徊。
暫時安全。但也隻是暫時。
林晚靠在一根扭曲斷裂的巨大龍骨後麵,劇烈地喘息著,冰冷的汗水或許是海水)從額角滑落。她攤開右手,桂花吊墜的光芒在絕對的黑暗中穩定地亮著,那幅微縮地圖清晰地投射在她的意識裡。
代表“第一序列”避難所的那個白色光點,在遙遠的方向堅定地閃爍著。而她自己所在的位置,則被一片代表沉船廢墟的、不斷微微震顫的陰影所覆蓋。
必須離開這裡。儘快。
但“海神號”封鎖了上方海域。直接上浮無異於自投羅網。
她的目光落在吊墜地圖上,仔細審視著這片巨大廢墟的結構。既然這裡是“曙光號”前哨站的殘骸,那麼它必然有除了頂部破口之外的其他通道……或許有通往更深處的、未被完全壓垮的內部通道?如果能從內部找到另一條出路……
這是一個冒險的想法。這片廢墟古老而脆弱,任何移動都可能引發連鎖坍塌。但比起直麵“海神號”,這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她小心翼翼地開始移動,沿著巨大殘骸的內部結構,向著推測中可能存在的內部通道方向潛去。吊墜的光芒是她唯一的指引,照亮前方布滿管線殘骸和未知設備的狹窄通道。
這裡的死寂更加濃重,時間仿佛凝固了。偶爾有細小的氣泡從某些裂縫中滲出,發出咕嚕的輕響,反而更襯出環境的恐怖。一些密封艙室的門扭曲著半開,裡麵是凝固的、漂浮著的災難瞬間——被固定住的宇航員遺體、散落的文件、破碎的儀器……
林晚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不去看那些絕望的定格。她隻是專注地尋找著路徑。
突然,她經過一個相對完好的氣密門時,吊墜的光芒輕微地波動了一下。不是指引方向的波動,而是……某種共鳴?
她停下腳步,警惕地看向那扇門。門牌上的字跡模糊不清,隻能辨認出“……物……析……”的字樣。
她猶豫了一下,伸手嘗試推動那扇門。門軸發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但竟然被她緩緩推開了一條縫隙。
一股不同於外界海水的、極其陳腐、帶著某種化學藥劑殘留味道的氣息彌漫出來。
裡麵似乎是一個實驗室。各種破碎的玻璃器皿和扭曲的金屬儀器散落一地。但吸引林晚目光的,是實驗室中央一個半傾覆的、卻異常堅固的銀白色金屬容器。容器似乎由某種特殊合金製成,經曆了如此劇烈的墜毀和漫長歲月,竟然隻有些許變形。
而吊墜的微弱波動,正是源自這個容器。
鬼使神差地,林晚遊了過去。容器有一個厚重的觀察窗,但裡麵一片模糊,看不清東西。側麵有一個手動開啟的轉輪閥。
她伸出手,握住那冰冷刺骨的轉輪,用儘力氣,開始緩緩轉動。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聲音在死寂的實驗室裡回蕩。轉輪異常沉重,仿佛鏽死了幾個世紀。但林晚固執地、一點一點地擰動著。
終於!
“嗤——”
一聲輕微的氣密泄壓聲響起!容器蓋子被她撬開了一條縫隙!
一股更加濃鬱的、難以形容的陳舊氣味湧出。林晚湊近觀察窗,吊墜的光芒照入其中——
裡麵不是儀器,也不是樣本。
是……一個人?!
一個穿著古老樣式宇航服的人,蜷縮在容器內部,仿佛陷入了沉睡。宇航服的麵罩反射著吊墜的黃光,看不清麵容。但宇航服的胸口,有一個清晰的標誌——u.n.s.c.,以及一個名字標簽:dr.a.foster。
a.foster博士?u.n.s.c.的科學家?他她)為什麼會被密封在這個特殊的容器裡?是災難來臨時的緊急避險?還是……彆的什麼?
就在林晚試圖看得更清楚時——
那具“沉睡”的軀體,猛地動了一下!
一隻戴著厚重手套的手,突然抬起,猛地拍在了內部觀察窗上!
林晚嚇得猛地向後一退,心臟幾乎跳出胸腔!
沒死?!這個人還活著?!在這深海廢墟裡,密封了不知道多少年,還活著?!
觀察窗內,那隻手無力地滑落。麵罩之後,一雙眼睛緩緩睜開,迷茫地、艱難地聚焦,最終……透過觀察窗,落在了林晚震驚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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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充滿了極致的疲憊、茫然,以及一種……仿佛穿越了無儘時空的……困惑。
緊接著,一個極其微弱、斷斷續續、通過宇航服內部通訊器泄露出來的聲音,如同幽靈的低語,傳入林晚耳中:
“…誰…?…時代…?…‘黃昏’…結束了嗎…?”
他的聲音沙啞乾澀,仿佛幾個世紀沒有說過話。
林晚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一個來自大災變前的、可能親眼目睹甚至參與了“黃昏計劃”的科學家……就這樣……出現在她麵前?
這怎麼可能?!
“……回答我……”容器裡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急切,“…外麵…怎麼樣了?…‘蓋亞’…平靜了嗎?…幸存者…?”
林晚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她該如何回答?告訴他人類文明早已崩潰,世界變成了廢墟和獵場?告訴他他所效力的u.n.s.c.的計劃最終孕育出了“監管者”這樣的怪物?
“……能量……”博士的聲音更加微弱,目光掃過林晚胸前的吊墜,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蓋亞’的…氣息……你……是‘方舟’的……後代?……”
方舟?他以為她是另一個計劃“方舟”的後代?
“……聽我說……”博士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起來,仿佛回光返照,“…‘黃昏’……是個錯誤……我們……都被騙了……”
他的呼吸變得困難,宇航服內似乎響起了警報聲。
“…最高委員會……他們……隱瞞了……‘蓋亞’的……真正……警告……”
“…不是……篩選……是……驅逐……”
“…它們……來自星空……‘噬星者’……隻是……先遣……”
“…真正的……恐怖……在……‘門’……之後……”
“…鑰匙……不能……集齊……”
“…阻止……他們……‘寰宇’……和……‘監管者’……都想……”
“…去找……‘第一序列’……那裡有……最初的…………”
聲音戛然而止。
dr.foster博士的頭無力地垂向一邊,眼睛依舊睜著,但裡麵的光芒徹底熄滅了。宇航服內的警報聲也停止了。
他死了。在傳遞出最後一段令人毛骨悚然、信息量爆炸的遺言後,徹底耗儘了最後一絲生命。
林晚呆呆地懸浮在原地,看著容器裡那具剛剛失去生命的軀體,渾身冰冷,仿佛血液都已凍結。
“黃昏”是個錯誤?最高委員會隱瞞了“蓋亞”的真正警告?不是篩選,是驅逐?“噬星者”隻是先遣?真正的恐怖在“門”之後?鑰匙不能集齊?
每一個信息都像一顆炸彈,在她腦海中引爆,將她剛剛從“守望者”那裡得知的“真相”炸得粉碎,露出了其下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絕望的深淵!
所以……連“黃昏計劃”本身,都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騙局?人類高層並非隻是想保存火種,而是在……驅逐什麼?或者……躲避什麼更可怕的東西?而“噬星者”甚至都不是正主?
“寰宇生命線”和“監管者”都想集齊鑰匙打開“門”?而博士卻警告鑰匙不能集齊?
那外婆“蓋亞”)指引她尋找鑰匙……又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打開,還是為了……封印?
混亂!極致的混亂!
她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一個無儘的旋渦邊緣,每一次以為觸碰到了底部,卻發現那隻是另一個更深的旋渦的入口。
她緩緩後退,離開了那間凝固的實驗室,輕輕帶上了門,將dr.foster博士和他帶來的驚天秘密,暫時封存於此。
她需要時間消化,但她沒有時間。
“海神號”還在外麵。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循著吊墜的指引,繼續向廢墟深處潛去。博士的遺言像附骨之蛆,在她腦中反複回響。
終於,在穿過一條傾斜向下的、布滿坍塌物的走廊後,她找到了——一個相對完好的、通往更深層的緊急逃生井!井口被厚重的防爆門封鎖,但旁邊的控製麵板似乎還有極其微弱的電力。
吊墜的光芒照在麵板上,那些古老的按鈕和指示燈竟然微微亮起。
她嘗試著按下一個標著“緊急開啟”的紅色按鈕。
沒有任何反應。
她不死心,目光落在麵板上一個特殊的、需要插卡的接口。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當然一無所有。
但就在她準備放棄時,她看到了麵板下方一個極其不起眼的、手動搖杆式的備用開啟裝置!上麵還掛著一把早已鏽蝕的、需要物理鑰匙開啟的鎖!
希望再次燃起!她遊過去,抓住那搖杆,用儘全身力氣向下扳動!
鏽死的機關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紋絲不動!
左臂的傷口因用力而再次崩裂,鮮血滲出。
林晚眼中閃過狠厲,她不再嘗試扳動,而是抓起旁邊一塊沉重的金屬碎片,對準那鏽蝕的鎖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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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悶的敲擊聲在寂靜的深海中傳出老遠。她不在乎是否會被“海神號”聽到了,這是最後的機會!
終於!
“哢嚓!”
鎖頭被她硬生生砸斷!
她扔掉金屬碎片,再次抓住搖杆,用儘最後的力氣,嘶吼著向下壓去!
“嘎吱——轟隆!”
厚重的防爆門猛地向內彈開,激起一片沉澱的淤泥!門後,是一條深不見底的、向下傾斜的黑暗通道!一股強大的吸力從通道深處傳來,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
就是這裡!
林晚毫不猶豫,借著吸力,猛地衝入了通道之中!
通道內部光滑無比,她像坐滑梯一樣高速向下滑去!周圍是絕對的黑暗,隻有吊墜的光芒照亮身前幾米的範圍。
滑行了不知多久,吸力逐漸消失,通道變得平緩。
前方出現了一點亮光!不是自然光,而是……某種人工照明?
她滑出通道儘頭,落入一個……巨大的、充滿空氣的、乾燥的……空間?
她重重摔落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她眼前發黑,嗆咳出幾口海水。
她掙紮著抬起頭,環顧四周。
這裡是一個極其廣闊的地下設施。穹頂高聳,由巨大的合金支架支撐。空氣乾燥冰冷,帶著濃重的金屬和機油味。遠處,各種龐大而複雜的、她無法理解的機械設備如同沉睡的巨獸,靜靜地匍匐在陰影中。一些應急照明燈沿著牆壁延伸,提供著微弱卻穩定的光源,照亮了牆壁上噴塗的、巨大的、雖然褪色卻依舊清晰的標識——
u.n.s.c.第一序列深井避難所。
她……找到了!
這裡就是“守望者”ai指引她來的地方!大災變前人類最核心的避難所之一!
林晚掙紮著爬起來,靠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喘息,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找到目標的慶幸,有對未知的警惕,更有dr.foster博士那些遺言帶來的沉重陰影。
這裡……真的有對抗“監管者”的後門或藍圖嗎?還是藏著……更加可怕的、關於“門”和“鑰匙”的真相?
她休息了片刻,處理了一下左臂再次裂開的傷口,然後開始小心翼翼地探索這個巨大的地下空間。
設施內部保存得相對完好,雖然空曠死寂,但並沒有太多戰鬥或破壞的痕跡。仿佛這裡的人們……是井然有序地撤離的?或者……陷入了某種集體的沉睡?
她沿著一條主乾道向前走去,兩邊是無數緊閉的艙門,上麵標著不同的功能區域:生活區、生態農場、指揮中心、基因庫……
她的目光落在“基因庫”的標識上,心中一動。她想起了“黃昏計劃”的遴選……這裡是否保存著大災變前人類的純淨基因樣本?
她嘗試推開基因庫厚重的門,門竟然無聲地滑開了。
裡麵是排列整齊的、無數個圓柱形的低溫儲存艙,散發著冰冷的白氣。大部分儲存艙的指示燈都熄滅了,但仍有少數幾個,還在閃爍著微弱的綠燈。
林晚走近一個亮著綠燈的儲存艙。觀察窗上覆蓋著冰霜,她用手擦掉一些,向內望去——
裡麵懸浮在淡藍色液體中的,不是基因樣本,而是……一個人!
一個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閉著眼睛,仿佛陷入沉睡,麵容安詳。他穿著簡單的白色製服,胸口有一個編號:projectdansubject737。
“黎明計劃”?受試體737?這是什麼?另一個未知的計劃?
林晚心中疑竇叢生,她依次查看其他幾個還在運行的儲存艙。裡麵都是年輕的男女,狀態相同。
就在她查看最後一個儲存艙時,她的目光猛地凝固了!
這個儲存艙裡的年輕男子……那張臉……
雖然更加年輕,沒有風霜痕跡,沒有那道猙獰的傷疤……
但那眉骨,那鼻梁的線條,那緊抿的嘴角……
是……方建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林晚如遭雷擊,連連後退,撞在後麵的儲存艙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她死死盯著那張臉,心臟瘋狂跳動,血液衝上頭頂,又瞬間冰冷!
方建國怎麼會在這裡?!在一個大災變前的避難所基因庫裡?!以這種年輕的狀態被冷凍保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難道漠河那個沉默堅毅的方隊……那個燃燒生命保護她們的方隊……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他是……從大災變前沉睡到現在的……“黎明計劃”的受試體?!
那他對自己的過去了解多少?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來自過去的……遺產?!
巨大的震驚和混亂幾乎擊垮了林晚的神經。
而就在這時——
基因庫深處,一扇原本緊閉的、標著“主控室”的門,突然“嗤”的一聲,緩緩滑開了。
一個冰冷的、合成的,卻帶著一絲奇異波動的電子音,從裡麵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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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測到…高權限‘蓋亞’序列生命體征…”
“歡迎來到…第一序列…”
“迷失的…黎明之子…”
“以及……最後的……‘鑰匙’保管者……”
“請進…我們…需要…談談…”
“……最後的……‘鑰匙’保管者……”
“……請進…我們…需要…談談…”
冰冷的電子音在空曠死寂的基因庫裡回蕩,帶著一種非人的、卻又奇異地蘊含著某種……疲憊與急切的波動。那扇滑開的“主控室”門後,是一片更深沉的黑暗,仿佛巨獸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口。
林晚僵在原地,背靠著冰冷刺骨的低溫儲存艙,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她的目光死死盯著主控室那深不見底的入口,又猛地掃過身旁儲存艙裡那張年輕卻熟悉到令人心悸的臉——方建國?!
迷失的黎明之子?最後的鑰匙保管者?
這兩個稱呼像冰錐和烙鐵,同時刺入她的意識,帶來截然不同的戰栗與灼痛。
方建國是“黎明之子”?來自大災變前的活遺產?而她……是“鑰匙”保管者?外婆留給她的吊墜?
這一切到底有什麼關聯?!這個隱藏在避難所深處的ai,知道多少?!
恐懼和警惕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而上,幾乎讓她窒息。但更深沉的、對真相的渴望,以及對方建國身份的震驚與擔憂,最終壓倒了退縮的本能。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乾燥、帶著金屬塵埃的空氣,強迫自己站直身體。左臂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她不久前決絕的自殘。她握緊了胸前的桂花吊墜,那溫潤的光芒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然後,她邁開了腳步,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敞開的、充滿未知的主控室大門。
腳步在空曠的金屬地麵上發出輕微的回響,如同敲擊在墳墓的蓋板上。
踏入主控室的瞬間,身後的門便無聲地滑關閉合,將她徹底隔絕在這個絕對封閉的空間裡。
內部的光線緩緩亮起,並非刺眼的白熾燈,而是一種柔和的、帶著淡藍色調的冷光,照亮了整個房間。這裡遠比她想象的要……簡潔。沒有複雜的控製台陣列,沒有閃爍的無數屏幕。房間中央隻有一個巨大的、半透明的圓柱形容器,裡麵充滿了不斷流動、變換的淡藍色數據流,像是一個活著的、思考著的大腦。容器前方,是一個簡單的懸浮界麵,上麵正顯示著林晚的全身掃描圖和她手中桂花吊墜的能量頻譜分析。
【身份二次確認:“蓋亞”序列權限持有者,生命烙印匹配…確認。】
【歡迎您,保管者。我是“第一序列”避難所核心ai,代號“基石”。】
那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源頭正是那個充滿數據流的容器。它的聲音比“守望者”更加穩定、清晰,但也帶著一種同樣的、曆經漫長時光的沉寂感。
林晚沒有回應,隻是警惕地打量著四周,最後目光落在那不斷流動的數據上。
【您的到來,比預期晚了…七十四年三個月零九天。】“基石”的電子音平淡地陳述著一個令人心驚的時間跨度,【但,“蓋亞”的指引…總有其深意。尤其是…在攜帶了一位“黎明之子”的情況下。】
它的界麵切換,顯示出了外麵基因庫的監控畫麵,焦點正是那個儲存艙裡年輕方建國的臉。
林晚的心臟再次狠狠一揪:“他……到底是誰?‘黎明計劃’是什麼?”
【“黎明計劃”,u.n.s.c.最高機密,與“黃昏計劃”同期啟動,但目的截然相反。】“基石”的數據流加快了一些,【“黃昏”遴選精英,進入休眠,等待災變結束。而“黎明”…則旨在…創造。創造能夠適應“蓋亞”躁動後新環境、甚至能與“蓋亞”力量一定程度共鳴的新人類變體。他們是…文明的種子,也是…應對未來更大危機的…潛在武器。】
創造?新人類變體?武器?
林晚感到一陣寒意:“那他……怎麼會出現在漠河?出現在我身邊?”
【計劃代號“播種”。】“基石”的界麵顯示出複雜的戰略地圖和流程圖表,【大災變峰值期,部分“黎明之子”被秘密喚醒,攜帶特定任務,通過尚存的運輸通道,分散投放到全球各個預測的“蓋亞”能量節點區域…包括您所在的漠河。他們的任務:潛伏,觀察,適應,記錄,並在特定條件下…引導或保護“蓋亞”選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