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突然翻湧上來——那時他還是個總愛爬樹掏鳥窩的頑童,每到中秋節,母親都會在院子裡擺上月餅和桂花酒,父親則會用那隻粗糲的手掌揉亂他的頭發,笑著說:“吃了月餅,就能長結實,以後好保護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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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又一次在夜空中炸開,絢爛的光芒映得他眼底泛起了一絲微光。
如今,他已經是一名築基後期的體修,能夠一拳轟殺六級妖獸,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需要父母保護的孩子了。可父母的模樣,卻在記憶裡日漸模糊,隻剩下那盤帶著芝麻香氣的月餅,和院中桂花樹上落下的細碎花瓣。
在這喧囂的煙火聲裡,那些遙遠的記憶,竟比朱雀業火還要溫暖。
可是,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了啊……
一滴溫熱的淚水,不經意間從景雲的眼角滑落,滴在了雪球柔軟的絨毛上。
雪球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悲傷,抬起小腦袋,用那雙琥珀色的大眼睛擔憂地看著他,然後伸出小舌頭,輕輕舔了舔他的臉頰。
那柔軟的觸感,讓景雲心中一暖。他輕輕撫摸著雪球的頭,將它抱得更緊了一些。
“謝謝你,雪球。”
他關上窗戶,將外界的喧囂隔在外麵。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心口的獸印——原來,即便是成為了修士,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也還是會被凡人的團圓節日,勾出心底深處那幾分難以言說的念想。
第二日傍晚,景雲抱著雪球,跟著人流走到了街上。他才發現,今夜的凡間比往日熱鬨了十倍不止。
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紅燈籠,紅色的綢緞在晚風中飄得舒展。賣糖畫的老漢支著一個小小的銅鍋,熬得金黃的糖漿在鐵板上繞來繞去,很快就畫出了一隻歪歪扭扭的兔子,惹得周圍的孩童們爭著遞上銅板。
街角的戲台正演著熱鬨的皮影戲,燈影裡的武將揮舞著長槍,配合著沙啞而富有韻味的唱腔,引得台下陣陣叫好。穿粗布衣裳的婦人提著竹籃,籃子裡裝著剛蒸好的月餅,一邊走一邊喊著自家孩子的名字,聲音裡的嗔怪中藏著濃濃的疼愛。
景雲抱著雪球,沿著河邊慢慢走著。他看到幾個穿著花衣裳的姑娘正小心翼翼地往水裡放蓮花燈,燭光在水麵上晃啊晃,像一顆顆落在凡間的星星。
有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注意到了他,仰起可愛的小臉看著他,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半塊月餅遞了過來,奶聲奶氣地說:“大哥哥,你也吃呀,這個豆沙餡的,可甜了!”
景雲愣了一下,看著小姑娘純真的笑臉,心中某個柔軟的角落被輕輕觸動了。他接過月餅時,指尖觸到了小姑娘溫熱的掌心。
忽然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中秋節,母親也是這樣,把一塊最大的月餅塞到他手裡,碎屑掉在衣襟上,父親則在一旁笑著打趣母親“喂孩子像喂小豬”。
夜風帶著淡淡的桂花香漫了過來,景雲咬了一口月餅。豆沙餡甜得有些發膩,卻比他吃過的任何靈丹妙藥都要熨帖舒服。
原來,凡間的熱鬨從來都不是吵鬨,而是燈籠裡溫暖的光,是戲文裡婉轉的腔,是陌生人遞來的半塊月餅——這些他曾經以為“多餘”的東西,此刻竟在心頭漫出了些許暖意。
雪球似乎也聞到了月餅的香味,在他懷裡不安分地動了動,小鼻子不停地嗅著。
景雲失笑,掰了一小塊月餅遞到它嘴邊。雪球立刻叼了過去,小嘴巴“吧唧吧唧”地吃了起來,吃得滿臉都是豆沙,模樣十分可愛。
看著雪球貪吃的樣子,景雲的心情也變得格外輕鬆愉快。他抱著雪球,繼續沿著河邊往前走,感受著這份難得的人間煙火氣。
景雲抱著雪球,站在一座石橋上。他看著底下的船家搖著櫓,船頭掛著的燈籠在水麵上蕩開一圈圈漣漪。
岸邊,有個喝醉了的漢子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含糊不清地說著要賺夠錢給兒子娶媳婦;不遠處的閣樓裡,有個年輕的書生正借著明亮的月光苦讀,盼著來年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他們都是凡人,壽命不過短短百年。他們愁的是柴米油鹽,求的是平安順遂。可剛才那個小姑娘遞來月餅時眼裡閃爍的光,和他當年成功突破金剛霸體訣第一層時的喜悅,竟有幾分相似。
修士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為了提升境界熬白了頭發,為了爭奪一枚靈草、一件法寶爭得你死我活。看似求的是虛無縹緲的長生大道,說到底,也不過是在求一份“如願以償”。
就像此刻,他這個能夠一拳轟殺六級妖獸的體修,不也會為了半塊甜膩的月餅而駐足,為了懷裡小家夥的一個親昵動作而心生暖意嗎?
煙火再次升空,絢爛的光芒照亮了他臉上的鐵麵具。景雲忽然覺得,凡人也好,修士也罷,活著的時候心裡揣著的那點盼頭,聞著的那點煙火氣,原是一樣的滾燙,一樣的珍貴。
他低頭看了看懷裡已經吃飽喝足、正在打盹的雪球,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或許,偶爾停下腳步,感受一下這份人間的溫暖,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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