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雲的遁光如一道金色流星,破開層層雲層,緩緩降落在鳳城之外的一處山崗上。
他低頭俯瞰,隻見腳下是一座綿延數百公裡的巨大城池。青石板鋪就的寬闊街道如脈絡般縱橫交錯,將整座城市分割成一個個規整的區域。街道兩側的樓宇飛簷翹角,雕梁畫棟,處處都雕刻著展翅欲飛的鳳凰圖騰,栩栩如生,彰顯著這座城市的獨特底蘊。
城中人來人往,熱鬨非凡。身著各色服飾的修士與挑著擔子叫賣的凡人擦肩而過,彼此間卻並無隔閡。叫賣法器、符籙的吆喝聲與販賣糖葫蘆、糖畫的童聲交織在一起,仙凡氣息完美融合,竟無半分違和之感。
城池四周的綠林鬱鬱蔥蔥,生機勃勃。林間散落著一座座丈高的鳳凰石像,有的引頸高歌,有的振翅欲飛,形態各異,氣勢非凡。石像表麵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靈光,顯然是被修士以靈力長期溫養過,蘊含著微弱的守護之力。
城中最顯眼的建築,是一座通體赤紅的高塔。塔身由不知名的紅色玉石砌成,流光溢彩。塔頂鑲嵌著一塊碩大無比的鳳晶,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霞光,絢爛奪目,引得無數低階修士駐足仰望,眼中滿是羨慕與向往。
景雲緩步走入城中,看著路邊攤位上擺放的各種妖丹、靈草、法器碎片,聽著茶館裡傳來的關於東域秘境即將開啟的熱烈閒談,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比起鎖妖嶺的肅殺與緊張,這鳳城倒更像一個真正的修行江湖——既有修士禦劍而過的瀟灑飄逸,也有凡人市井的煙火氣息,連空氣中都飄著靈茶的清香與烤肉的誘人香氣。
他找了一處臨街的酒肆坐下,剛要叫一壺上好的靈酒,鄰桌兩個結丹修士的爭執聲便傳了過來,打破了酒肆的寧靜。
“砰!”
一聲巨響,酒肆裡的一張木桌被狂暴的靈力震得粉碎。木屑飛濺,杯盤落地,兩個金丹修士已瞬間纏鬥到了街心。
左邊那個穿青衫的修士迅速祭出一柄古樸的折扇,扇骨開合之間,數道淩厲的風刃呼嘯而出,直指對手;右邊的紫衣修士則緊緊握著一塊巴掌大小的玉佩,靈光一閃,形成一道堅實的護罩護住周身,隨後獰笑著拍出一掌,掌風淩厲,帶著破空之聲。
“敢搶我的‘聚靈佩’,你找死!”紫衣修士怒吼道,眼中滿是戾氣。
“明明是我先看上的,憑什麼讓給你?這聚靈佩有緣者得之!”青衫修士不甘示弱,折扇橫掃,逼得對方連連後退。
周圍的修士紛紛後撤,生怕被波及。但一旁的凡人小販卻不怕事,反而搬來板凳,津津有味地圍觀起來。有人還高聲喊道:“上鬥法台啊!在這兒拆了鋪子,城主府可是要罰靈石的!”
果然,那兩個修士罵罵咧咧地停下手,互瞪了一眼,便各自祭出遁光,朝著城西的方向飛去。
景雲順著他們飛去的方向望去,隻見遠處的鬥法台已圍滿了人。台邊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麵刻著“修士相爭,台上證道”八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旁邊的另一座擂台則有兩個壯漢正赤膊互毆,拳拳到肉,引來陣陣叫好聲。
景雲端著酒杯,嘴角露出一絲輕笑。這鳳城的規矩倒也有趣,修士鬥法有專門的法台,上麵還設下了禁魔陣法,防止戰鬥波及到旁人;凡人打架也有專門的擂台,輸了的賠些銅錢也就罷了。仙凡各有各的地界,卻又能在這城裡和平共存,倒比那些清規戒律森嚴的宗門多了幾分煙火氣和人情味。
“快看,那青衫修士的扇子是下品法器,而紫衣修士的玉佩可是中品呢……這下有好戲看了!”鄰桌的幾個修士低聲議論著,眼神中滿是興奮。
景雲望著鬥法台上亮起的陣陣靈光,忽然覺得,這比在宗門裡閉門苦修,要熱鬨有趣得多。
鬥法台上靈光炸響,青衫修士的折扇化作漫天風影,密集的風刃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紫衣修士的玉佩則撐起一道半丈高的靈光護罩,將所有攻擊儘數擋下。兩人你來我往,靈力碰撞的轟鳴聲震得台邊的防護符文閃爍不定,光芒忽明忽暗。
台下早已圍出了幾圈人,幾個金丹修士搬來一張木桌,將筆墨紙硯擺放得整整齊齊。其中一人站起身,高聲喊道:“押青衫勝,一賠一!押紫衣勝,一賠二!走過路過彆錯過,買定離手——”
話音剛落,立刻有修士擠上前,掏出懷裡的靈石拍在桌上:“我押五十塊下品靈石,青衫贏!”“我賭紫衣能撐到百招,三十塊下品靈石!”“我也押青衫,二十塊!”
景雲坐在酒肆二樓的靠窗位置,將這一幕儘收眼底。修仙界本就弱肉強食,修士之間的賭局從未斷絕過。隻要不涉及傷天害理、謀人性命,大多宗門與城池對此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像鳳城這般光明正大設局,反倒比那些暗地裡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地方要坦蕩一些。
他想起曾遊曆過的某些地方,因嚴禁賭局,反倒催生了無數地下賭場。那些輸紅了眼的修士不惜鋌而走險,搶劫、暗殺,無所不為,最後往往鬨得血流成河,雞犬不寧。相比之下,鳳城這般將規則擺上台麵,至少少了幾分陰私算計和血腥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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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鬥法台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紫衣修士的靈光護罩終於支撐不住,應聲碎裂。一道風刃趁機掃中他的肩頭,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紫衣修士痛呼一聲,踉蹌後退,顯然已無力再戰。
台下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與歎息聲。贏了的修士喜滋滋地收著靈石,臉上滿是得意;輸了的則罵罵咧咧,一臉不甘,但卻也無人耍賴——這便是此地的規矩,願賭服輸,無人敢破。
景雲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看著那片熱鬨景象,眼底掠過一絲了然。這鳳城能在北域屹立不倒,並非沒有道理。
景雲周身的靈力微微收斂,將那化神巔峰的恐怖威壓儘數藏於血肉之中,隻餘下結丹中期的修為波動。他混在人群裡,毫不起眼,如同一個普通的遊曆修士。
他緩步走在鳳城的街道上,聽著周圍修士的閒談,漸漸摸清了這座城市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