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漸歇,雲層如退潮般散去,露出墨藍色的夜空。兩條蛟龍早已不知所蹤,隻留下空氣中淡淡的水汽與雷電餘味。山洞口,雨水順著岩壁滴落,發出“滴答、滴答”的輕響,襯得夜色愈發靜謐。
景雲盤膝坐下,緩緩調息。少了雷電轟鳴,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清晰可辨。他能聽到遠處林間蟲豸的低鳴,能感受到土壤中水汽蒸騰的微弱氣息,甚至能隱約捕捉到城市那邊傳來的、被夜風吹散的喧囂,這方世界的寧靜,與武天大陸的肅殺截然不同,竟讓他有些不習慣。
第七日清晨,京都749局總部。
王風站在巨大的電子地圖前,指尖重重落在河北境內的一處丘陵標記上:“查到了!衛星回溯顯示,那道流光最後消失的區域就在這裡,結合當地氣象站的記錄,與他停留的山洞位置完全吻合。”
“很好。”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玉豐緩步走進指揮室,他身著洗得發白的青布道袍,麵容雖布滿皺紋,雙眼卻炯炯有神,周身縈繞著一股微弱卻凝實的靈力,那是元嬰期修士獨有的氣息。
“張老,您真要親自去?”王風有些擔憂,“此人修為深不可測,萬一……”
“沒有萬一。”張玉豐打斷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他從袖中取出一塊巴掌大的石頭,石身五彩斑斕,在燈光下流轉著柔和的光暈,正是他從明朝活到現在的依仗。
這石頭是他三百年前在秦嶺峽穀的山洞中找到的,內裡能源源不斷地滲出微弱的“氣”,與地球的天地元氣相融後,恰好能支撐他修煉。
雖稀薄到極致,卻讓他在這無靈之地硬生生修到了元嬰期,活了足足七百年。世人都說這石頭像傳說中的女媧石,他卻從未證實,對他而言,這是支撐他活下去的根本,是他窺見長生的唯一窗口。
“此去是私事,與749局無關,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張玉豐將石頭重新藏入袖中,“你隻需幫我穩住局麵,其他不必多問。”
王風看著他眼中燃燒的渴望,終究點了點頭:“屬下明白。”
張玉豐不再多言,轉身走出指揮室。來到空曠的庭院中,他深吸一口氣,周身靈力運轉,身形緩緩升起。不同於景雲那般化作流光,他的飛行更顯滯澀,仿佛頂著無形的壓力,隻能依靠靈力托舉,借著雲層掩護,朝著河北方向飛去。
罡風刮過道袍,獵獵作響。張玉豐緊了緊袖中的五彩石,心中翻騰著激動與忐忑。七百年了,他從明朝的戰亂中掙紮求生,靠著這塊奇石艱難修煉,見過王朝更迭,見過滄海桑田,卻始終困在這方無靈之地,元嬰期的修為如同瓶頸,再難寸進。
他無數次在古籍中看到關於“修仙界”的記載,那是一個靈氣充沛、壽元無儘的世界,是他畢生的向往。如今,景雲的出現,像一道光照亮了他死寂的渴望,若是此人真能在不同世界穿梭,能否帶上自己?哪怕隻是指一條通往修仙界的路,也好過在這凡俗中慢慢腐朽。
“一定要成功……”他望著下方飛速掠過的山河,眼中閃過一絲狂熱。長生的誘惑、對更高境界的追求,早已刻入他的骨髓。這次機會,他賭上了七百年的等待,絕不能失手。
雲層之上,張玉豐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河北方向的天際線。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正在山洞中打坐的景雲,早已通過神念捕捉到了那道熟悉卻微弱的靈力氣息,眉頭微微挑起,這方世界,竟真有修士?而且,對方的目標,似乎正是自己。
山洞外,朝陽初升,金色的光芒灑滿丘陵。景雲緩緩睜開眼,指尖凝聚起一縷靈力:“看來,離開前,還有一場‘緣分’要了結。”
景雲在山洞中靜坐,神念始終留意著外界。察覺到那道滯澀的靈力氣息越來越近,他並未起身,隻是指尖輕輕敲擊著膝蓋,靜待來人。
又過了半日,洞口的藤蔓被人小心撥開,張玉豐的身影出現在那裡。他顯然有些緊張,道袍的下擺沾著泥土,發髻也有些散亂,見到洞中的景雲,連忙躬身行禮:“前輩,晚輩張玉豐,冒昧打擾,有一事相求。”
景雲抬眸,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身上:“說吧。”
張玉豐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晚輩聽聞前輩能穿梭世界,鬥膽懇請前輩……帶我去修仙界。”
他說著,從袖中取出那塊五彩斑斕的石頭,雙手捧著遞上前,“這是晚輩的依仗,三百年前在秦嶺峽穀所得,內裡有微弱靈氣,靠著它,晚輩才在這無靈之地修至元嬰。若前輩肯相助,此石願獻與前輩。”
景雲一揮手,那石頭便憑空飛到他掌心。入手溫潤,五彩石麵上流轉著淡淡的光暈,神念探入,果然感覺到一絲微弱卻精純的靈氣,如同風中殘燭般在石內縈繞。
“嗯?”他微微挑眉,這石頭並非凡物,雖靈氣稀薄,卻能在無靈之地自行滋生靈氣,倒有些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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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曉,修仙界雖有長生的可能,卻也危機四伏?”景雲把玩著五彩石,抬眼看向張玉豐,“那裡有奪寶的修士,有滅門的仇敵,有妖魔,甚至一場小小的資源爭奪,都可能丟了性命。你怕嗎?”
張玉豐毫不猶豫地搖頭,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前輩,晚輩不怕!”他活了七百年,見夠了凡世的生老病死,看透了王朝更迭的無常,對長生的渴望早已刻入骨髓,“晚輩的願望很簡單,就是擺脫這凡俗的桎梏,哪怕在修仙界隻多活一日,也勝過在這方天地腐朽千年!”
景雲聞言笑了,笑聲在山洞中回蕩:“貪念罷了,誰沒有呢?”他當年初入修行界,不也盼著能突破境界、延長壽元?這種對長生的執著,本就是修士的天性。
他將五彩石收入儲物袋,那石頭的靈氣雖弱,卻藏著生靈之息,或許日後能派上用場。“好,我可以帶你去。”
景雲站起身,周身靈力微動,“但你要記清楚,修仙界從不是坦途。沒有誰能護你周全,生死榮辱,全憑你自己的本事。”
張玉豐聞言,激動得渾身顫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景雲重重叩首:“多謝前輩成全!晚輩明白,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也絕不後悔!”
他知道,這一去便是與過往七百年的凡世徹底割裂,但他毫無留戀比起在這無靈之地慢慢耗儘壽元,修仙界的危險,反而更像活著的證明。
景雲看著他虔誠的模樣,淡淡點頭:“虛空裂縫還有三天開啟,在此等候吧。”
張玉豐連忙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目光中滿是憧憬與忐忑。他偷偷打量著景雲,見對方閉目養神,便不敢再言語,隻是將手按在腰間的乾坤袋上,那裡裝著他七百年積累的全部家當,雖在修仙界或許不值一提,卻是他踏入新世界的全部底氣。
山洞外,夕陽的餘暉透過岩壁的縫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張玉豐望著那片光亮,仿佛已經看到了修仙界的雲海與仙山,心中默念:七百年等待,終於要得償所願了。
景雲感知著虛空裂縫的能量越來越穩定,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帶一個元嬰修士回去,倒也不算麻煩。至於此人能否在武天大陸立足,便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三天轉瞬即至,景雲睜開眼,周身爆發出璀璨的靈光:“走吧。”
話音未落,他抬手結印,一道空間裂縫在山洞中央緩緩展開,裂縫那頭,隱約可見武天大陸的蒼茫山脈。張玉豐看著那道通往新世界的門戶,深吸一口氣,毅然跟上了景雲的腳步。
身影消失在裂縫中的刹那,山洞恢複了寂靜,隻餘下洞壁上未乾的雨痕,仿佛從未有人來過。而河北丘陵的這場相遇,卻悄然改變了一個活了七百年的修士的命運,也為武天大陸,帶來了一個來自異世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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