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大人還真是胸襟寬廣呢。”
等兩人走遠,張姨對著白煜輕輕說。
怪不得他能成為埃斯佩蘭薩唯一的神父,聽說,他放眼全國,都是一個相當有名的神選者大人。
是嗎?
聽著張姨這麼講,白煜卻不這麼認為,畢竟那修女是對神父道歉又不是對自己。
而且恐怕神父其實也認為自己是什麼不祥吧。
但最讓他不安的,是那個神父剛才的話語間帶著的讓自己無法抗拒的力量,白煜完全沒有麵對未知力量的興奮感。
相反,神父那樣的力量反倒讓他感到深深的無力。
被隨意拿捏的感覺著實有些不太好。
福利院的消息相當閉塞,自己更是鮮少能出門,對這個世界了解相當有限。
就像自己不理解這裡為什麼教會非要搞個主日。
不理解為什麼全埃斯佩蘭薩每半年都要參與一次大規模禱告活動。
不理解為什麼會有很多人選擇傾家蕩產去購買禱告用品,隻為求得神明的庇佑。
他隻是一個異鄉人,而這裡不是家。
見白煜低著頭沒有作答,張姨見此以為是那位女侍奉的話傷到了少年的自尊心,心底還是有些不忍,摟過他頭安慰道,
“好啦,不是你的錯,走吧,我們去禱告。”
白煜這才點點頭,壓下腦後的寒意,那個修女的話倒是傷不到他。
這個世界對黑發黑瞳帶著些彆樣的惡意。
在原來的世界中,自己這種純黑色的瞳孔也是相對少見的,雖說都是說自己是黑發黑瞳,但一般人都會帶點棕褐色,而到了這個世界,不知怎麼隨處可見的黑發黑瞳倒就成了什麼魔鬼的象征,什麼背叛神明的不詳之人。
白煜簡直沒處說理去。
也許正因為這樣,這個世界的父母才把自己拋棄的吧?
張姨試過將他的頭發染個色,但實在管不了太久,第二天他的頭發就會莫名其妙恢複原色,院長說這就是不祥的詛咒。
也正因如此,他打小都不被待見,到了現在,也就張姨和一個女孩願意跟自己說說話了。
一個不祥,還真與這種祈求神明庇佑的教會格格不入。
白煜忍不住扭頭往後看了一眼,確定那人走遠才鬆了口氣。
希望隻是自己太敏感了。
走了沒一會,白煜終於來到教堂的內部,那裡中心高處矗立著巨大的神像,那是一位渾身滿是聖潔氣息的女子神明,身披像是藤蔓編織的長袍,雙手交疊於胸前。
整個內廳的麵積是極大的,白煜從前也不甚了解什麼教堂宗教之類,但起碼在他僅知道的幾個大一點的宗教裡,沒有一個能與現在他麵前的教堂占地麵積相提並論。
這裡的人對神明的信仰已經到了狂熱的地步,各種傳教活動和祭祀遍地都是,這教堂就是他們的活動中心。
就算已經這裡可以被稱為郊區,但仍抵擋不住人們的熱情,周圍沒有其他建築物,因為方圓幾裡都是環生教會的財產。
張姨領著白煜在外圍坐下,周圍的人三三兩兩已經沒有多少,或是離開,或是禱告,但都十分安靜,為這場麵更添肅然。
根脈與枯榮之神的神像麵前,人們都保持著絕對的崇敬,沒有任何人敢絲毫褻瀆神明。
“你還小,知道你記不住禱詞,聽我說就行,但記著要記在心底。”
白煜小腦袋點的很快。
張姨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神色,將雙手放在胸前,隨後,她輕輕開口,禱詞從她齒間流出。
“神聖的生命輪轉之主.....”
周圍安靜,人注意力大多被吸引,信徒幾乎都是默念的,像這樣把禱詞念出口的隻有前不久剛結束的儀式。
但是,女人的話語十分清晰,禱詞也未有絲毫出錯,人們把目光有投向她一旁的男孩,男孩閉著眼,同樣將手放在胸前,臉上的神情滿是專注。
人們立即了然了,這必然是家中的長輩帶著後輩來禱告,正用行動教導男孩該如何禱告,如何體現對女神的真心。
教會裡這種情況很常見,通常是做一位母親的職責。
人們嘴角浮起笑意,這男孩長相也真是好看,真是信仰女神的料。
隨後人們不再關注兩人,而是安心的繼續禱告,甚至有些人還在內心向女神傳遞著對男孩的祝福。
白煜感覺周圍的目光消失,終於鬆了口氣,不過他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如果讓人們不小心看到他的瞳色可就糟了,他可不想看到那些人像那個修女一樣來次當眾變臉。
自己被趕出去無所謂,但張姨沒有錯,白煜清楚,她對女神的信仰比任何人都要虔誠,都要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