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煜再次睜開眼睛,雙手開始不自覺的顫抖,靈夭夭沒有說話,而是安靜下來。
剛才那一幕,直接耗光了她一個月來積蓄的所有力量。
她現在似乎已經進入某種虛弱狀態。
男孩衝進福利院廢墟時,天光正被翻滾的烏雲吞噬。斷裂的牆體裸露出扭曲的鋼筋,燒焦的被褥掛在樹杈般的混凝土殘骸上,幾個護工正跪在空地給傷員包紮,哭聲混著血腥味在風裡飄蕩。
他踩著碎玻璃往裡衝,喊聲嘶啞
“張姨——!”
沒人回應,隻有遠處救護車的鳴笛刺破空氣。突然,雨砸了下來,像天被撕開一道口子,頃刻間澆透了廢墟。初夏時的楊絮被盛夏的雨滴所替代,焦糊味混著潮濕的土腥湧進鼻腔,積水漫過他的鞋底,衝刷著地上一灘暗紅。
在倒塌的樓梯拐角處,他看見了那隻帶著血的手——從碎磚下探出,指節還蜷著,像要抓住什麼。男孩撲過去扒開瓦礫,暴雨把張姨已經泛白的頭發黏在臉上。她胸口壓著半截書架,呼吸時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響,顫顫的睜眼笑了
“是我的小白煜呀,你回來看我啦?”
雷聲轟隆滾過,她的話被淹沒在雨裡。男孩死死攥住那隻冰涼的手,雨水和淚水在交握的指縫間奔湧。
白煜喉間仿佛壓著重物,說不出一句話來,靈識被引動,力量毫無保留的釋放。
那是二階的「愈合」,在這一刻,或許它的位格已經被強行拔高到了三階「治愈」。
張姨狀態已經瀕死,壓下來的書櫃足以要了她的命,在這盛夏的大雨裡,他再一次見到了那個讓她感覺後半生成為母親的孩子,張姨對他笑了。
隨後又哭了。
“彆說話了,張姨......”白煜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中已經帶著止不住的顫抖,他的體力正在隨著力量的釋放而快速下落,靈識正在飛快枯竭。
“我能救你的,相信我,我已經很厲害了,我已經成神選者了。”
“嗯,小白煜長大啦!”張姨臉上淚水與雨水混合著,那張臉憔悴不堪,她的一隻手被白煜握住,想抽出另一隻手向從前無數次那樣摸一摸白煜的頭,卻無力的發現自己已經做不到了,
“白煜,聽我說。”
白煜手下的動作停下了,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張姨的臉,是平靜的,沒有痛苦的臉,已經沒了血色,那是將要死去人的臉。
“我要死啦,你要好好活下去...彆讓那些人看不起咱...”
張姨瞳孔開始渙散,嘴裡喃喃道,
“你生日到啦,那天你沒回來,給你買的禮物放在我屋子裡啦,不知道有沒有砸壞......”
“還有...如果可以的話,見到我的孩子,告訴她...就說媽媽愛她...媽媽對不起她。”
“不!”
張姨愣愣的看著這個孩子,那孩子眼底湧動著她沒在這孩子臉上看到過的情緒。
“我不!你要說你就親自去給她說啊!你不要死啊…不要死...我求你了。”
她眼中的白煜從來沒有過那樣的表情,被院長按在水裡沒有過,被同齡人霸淩拳腳相向也沒有過,但現在他的臉上是卑微,是哀求,這一刻,他才真正的像是一個被遺棄過的孩子。
張姨終於摸到了少年的臉頰。
“你會的...因為我們白煜...是個乖孩子啊...”
搞什麼啊?白煜在一瞬間怔住了。
自己是個什麼乖孩子啊,自己不過是有點其他的記憶,一直小心翼翼活著的,生怕會死的死小孩啊,我需要你啊,我不去什麼教堂了,我就要待在你身邊啊,你不是會保護我嗎?那神父不是個好東西啊,我還是要保護的啊。
所以你活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