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脈的午後,陽光艱難地穿透濃密的樹冠,在林下投下斑駁破碎的光點。林墨如同一個疲憊的影子,在崎嶇的山路上快速穿行,心中那份關於“飛鳥”標記水壺的發現,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他的心頭。這個神秘組織的觸角似乎無處不在,其目的成謎,敵友難辨,讓本就險象環生的逃亡之路,更添了一層濃重的迷霧。
他必須儘快趕回洞穴,不僅是將獵犬小隊分兵監控的消息告知李靜,更要與她商討這個足以改變局勢的新發現。李靜對這個標記的了解,可能是他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接近藏身洞穴所在的區域時,林墨變得更加謹慎。他像一隻經驗豐富的獵豹,利用每一處岩石和灌木的陰影,迂回前進,感官提升到極致,仔細排查著可能存在的暗哨或陷阱。獵犬四號可能就潛伏在附近的某個製高點,冰冷的狙擊鏡後,目光正掃視著這片區域。
終於,有驚無險地回到了那個隱蔽的洞口。他發出約定的、模仿山雀的短促鳴叫,片刻後,洞內傳來一聲虛弱的回應。林墨迅速撥開藤蔓,敏捷地滑入洞中。
洞穴內依舊陰暗潮濕,但李靜的狀態似乎比之前稍好一些,低熱退去少許,眼神也恢複了些許清明。她靠坐在岩壁旁,那支步槍就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外麵情況怎麼樣?”李靜的聲音依舊沙啞虛弱,但帶著迫切的詢問。
林墨先將找到的草藥和幾個野果遞給她,然後快速而清晰地講述了外麵的情況:成功誤導獵犬小隊主力前往溪流東側,但對方分兵監控西北側;以及最重要的——那個刻有飛鳥標記的軍用水壺的發現。
聽到“飛鳥”標記再次出現,甚至可能就在附近活動時,李靜的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他們……也來了……”她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和深切的恨意,“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他們到底是誰?‘泥鰍’的芯片,追捕我們的‘凱盛’精銳,現在又出現在雙方交鋒的區域……這個‘飛鳥’組織,到底是什麼來頭?”林墨蹲下身,目光銳利地看向李靜。他知道,此刻必須逼她說出更多的信息,這關乎他們接下來的生死抉擇。
李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最終,她抬起眼,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一個……跨國犯罪聯合體。比‘凱盛’、‘地獄火’這種地方性武裝電詐集團,更龐大,更隱蔽,觸角更深。他們不直接經營園區,但向多個電詐集團提供資金、技術、人員轉運渠道,甚至……政治庇護。他們抽取高額利潤,是寄生在整個產業鏈頂端的……吸血鬼。”
她頓了頓,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泥鰍’偷走的芯片裡,很可能就記錄了他們與‘凱盛’、‘地獄火’以及當地武裝‘吳將軍’之間的資金往來和利益輸送證據。所以,他們才會不惜一切代價想要追回,並且……滅口。”
林墨倒吸一口涼氣。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坤哥對李靜如此“感興趣”,為什麼追捕他們的“凱盛”獵犬小隊身上可能有這個標記!坤哥很可能與這個“飛鳥”組織有著深度的合作,甚至本身就是其利益鏈條上的一環!而李靜,這個身份成謎的女人,顯然與這個組織有著極深的恩怨。
“你是……調查他們的人?”林墨試探著問。
李靜沒有直接回答,隻是避開了他的目光,低聲道:“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重要的是,他們的出現,意味著我們處境更危險。‘凱盛’和‘地獄火’或許還想活捉我們,但從‘飛鳥’手裡……我們可能連被活捉的價值都沒有。”
洞穴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一個隱藏在幕後的、更強大的黑暗巨獸露出了獠牙,讓他們的逃亡之路顯得更加渺茫和絕望。
就在這時,那台一直被林墨放在身邊、處於靜默狀態的舊收音機,突然再次傳來了異響!
不再是循環的數字代碼,而是一段新的、更加急促的、同樣加密的訊號!這次的節奏與之前完全不同,帶著一種明確的指向性,重複播報了三遍之後,再次陷入了沉寂。
林墨和李靜同時屏住了呼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一絲重新燃起的希望。
這段新的信號……是回應他們sos的進一步指示?還是“飛鳥”組織或者其他勢力的通訊?
李靜強撐著坐直身體,凝神傾聽著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的電子音餘韻,眉頭緊鎖:“這個編碼格式……比之前的更複雜,但核心算法有相似之處。不像……不像‘飛鳥’的風格。他們更喜歡用更古老的、難以追蹤的物理信號……”
不是“飛鳥”?那會是誰?那個之前回應他們求救的神秘第三方?
林墨立刻嘗試用開關電源的方式,再次發送了一段簡短的摩斯碼:“身份?指示?”
他不敢過多暴露信息,隻能進行最簡單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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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送完畢後,兩人再次陷入緊張的等待。這一次,回應來得更快!
僅僅過了不到五分鐘,收音機裡傳來了一聲極其清晰、毫無加密的、手指輕輕敲擊麥克風的“噠”聲,一聲,停頓,然後又一聲。
噠——噠——
緊接著,又是一段極其短暫的、加密的訊號,然後徹底歸於寂靜。
那兩聲清晰的敲擊,仿佛直接敲在了兩人的心臟上。這幾乎是一種明示!對方在極度靠近的位置!並且,在用他們能理解的方式,進行最基礎的、風險最高的接觸!
“他們……就在附近!”林墨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乾澀,“他們在確認我們的具體位置!或者在告訴我們……他們來了!”
希望的微光,從未像此刻這般真實和接近。然而,在這微光之後,是更巨大的不確定性。來的,究竟是拯救他們的援手,還是吞噬他們的深淵?
林墨握緊了手中的步槍,看向李靜:“我們必須做出選擇。是繼續隱藏,等待他們找到我們?還是……主動發出更明確的信號,甚至冒險出去接觸?”
這個抉擇,關乎生死。
清邁,地下錢莊倉庫。
梁安娜發送給“鬣狗”的優化報告,如同石沉大海,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得到任何回複。這種沉默讓她坐立不安,仿佛等待審判的囚徒。她無法判斷“鬣狗”是對她的分析不屑一顧,還是在暗中調查核實,或者……正在醞釀著某種她無法承受的反應。
直到傍晚,倉庫裡的人漸漸多起來,氣氛重新變得喧囂時,“鬣狗”才帶著兩個手下,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她的工位前。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將一份打印出來的文件扔在梁安娜麵前,正是她提交的那份報告。
“安娜,你這報告寫得……有點意思。”“鬣狗”拉開一張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點燃一支雪茄,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顯得有些模糊不清,“省了錢,也斷了某些人的財路。你說,我是該誇你呢,還是該讓你‘懂事’一點?”
梁安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迎向“鬣狗”的目光:“鬣狗哥,我隻是做了你讓我做的事——找出問題,提升效率。至於財路……我相信穩定的、長遠的生意,比短期的揩油更重要。畢竟,如果渠道因為風險太高而被端掉,損失的就不是那百分之十五的手續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