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檢查的陰影如同附著在牆壁上的潮濕,經久不散。a組工作區持續著一種刻意營造的、近乎窒息的“正常”。林墨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小組管理和業績報表中,仿佛要將自己徹底融入這個罪惡機器的齒輪。但他內心的焦灼,隻有自己清楚。李靜傳遞的“泥鰍”線索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漣漪不斷擴散,卻找不到撈起它的方法。
直接打聽“泥鰍”?無異於自投羅網。他需要更迂回、更不起眼的渠道。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機會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後勤老謝派人通知他去倉庫,說是之前申請的“耗材”到了一部分。林墨心中警覺,所謂“耗材”不過是些文具和廉價耳機,值得特意通知?
他保持著警惕來到倉庫。老謝依舊癱在椅子上,看到他,懶洋洋地指了指角落一個落滿灰塵的紙箱:“喏,你要的東西,自己清點。裡麵還有些以前清理廢舊物資時收起來的破爛,你看看有沒有能用的,一起拿走,省得占地方。”
林墨道了聲謝,走過去打開紙箱。上麵確實是些普通的文具和耳機。但在箱子底部,壓著幾件陳舊不堪的電子垃圾——幾個報廢的鼠標,一捆纏繞混亂的數據線,還有一台外殼泛黃、天線斷裂的老式晶體管收音機。
收音機?
林墨的心臟猛地一跳。在這個與世隔絕、連手機信號都被嚴格屏蔽的地方,收音機是絕對的違禁品。老謝把這東西混在給他的“耗材”裡,是無意,還是又一次意味深長的“行個方便”?
他不動聲色地快速清點了文具,然後將那堆“破爛”也一股腦塞進自己帶來的袋子裡,包括那台收音機。“謝謝謝主管,這些舊東西我拿回去看看,說不定能拆點零件用。”
老謝眼皮都沒抬,隻是揮了揮手。
回到工作區,林墨將文具分發下去,然後將那袋“破爛”塞到自己工位最深處。直到深夜,確認周圍無人注意,他才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台收音機。
它實在太舊了,電池倉鏽跡斑斑,調諧旋鈕也卡死了。但林墨的指尖在它冰冷的外殼上撫摸,卻感受到一絲久違的悸動。收音機,這意味著可能接收到外界的信息,哪怕是極其微弱、充滿雜音的廣播信號!
他不敢立刻嘗試。趙隊長的監控可能無處不在。他將收音機拆開,動作輕柔如同外科手術。內部積滿了灰塵,電路板老化嚴重,但核心元件似乎還算完整。他仔細檢查著,試圖找到修複的可能,或者……將它改造成彆的什麼東西。
就在他專注研究收音機內部結構時,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了電池倉內壁一個極不明顯的凸起。不是鏽跡,像是一個……小小的、被硬物塞住的孔洞?
他用細針小心翼翼地探入,感覺到裡麵似乎卡著什麼東西。費了一番功夫,他用鑷子從那個隱秘的孔洞裡,夾出了一個被卷得極細、用防水塑料緊緊包裹的小紙卷!
林墨的呼吸瞬間屏住!老謝!這絕對不是巧合!
他強壓住狂跳的心,將紙卷展開。上麵沒有文字,隻有兩行看似隨意塗鴉的、扭曲的線條,像是一條簡筆畫的河流,旁邊標注了幾個意義不明的數字和箭頭。而在“河流”的某個拐彎處,畫了一個小小的、抽象的魚形符號。
泥鰍!
林墨瞬間明白了!老謝在用這種方式向他傳遞關於“泥鰍”的信息!這幅簡筆畫可能代表某條路線或者河流,數字是坐標或者距離,而魚形符號無疑指向了“泥鰍”!老謝知道他在打聽“泥鰍”,並且用一種極其隱晦的方式給出了回應!他是在暗示“泥鰍”的失蹤與某條路線或某個地點有關?
為什麼?老謝為什麼要幫他?是為了之前那些好處?還是他本身也對“泥鰍”的失蹤,或者對園區的某些事情感到不安?
謎團更深了。但手中這張簡陋的“地圖”,無疑是一條前所未有的、具體的線索!他必須想辦法破譯它。
“天宮”集團,梁安娜的套房內。
距離她發出那條加密信息已經過去了四十八小時,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焦慮如同細密的藤蔓,悄悄纏繞上她的心頭。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過於冒進,那條信息是否早已落入陷阱,正有人循著蛛絲馬跡向她逼近。
她強迫自己保持冷靜,繼續通過歐陽華這條線搜集信息。她旁敲側擊地詢問那位為“特殊收藏品”運輸發愁的僑商近況,試圖找到更多關於“kk”和渠道問題的細節。
這天晚上,她例行公事地檢查著一個用於接收加密信息的匿名電子郵箱——這是她與極少數隱秘信息源聯係的渠道之一,通常大部分時間都是空的。
然而,這一次,收件箱裡赫然躺著一封新郵件!沒有發件人信息,主題是一串亂碼。
梁安娜的心跳驟然加速。她深吸一口氣,熟練地使用解密密鑰打開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