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國看了眼簍子裡的魚,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我這回回去,要跟村裡人提個議。不能總靠打獵吃飯,得想辦法養些東西。”
老張頭笑了笑:“說得對。你這話說得比誰都實在。你不是前些天還跟我說,要在山裡養點野雞、野兔麼?”
“是啊。”宋建國眼裡閃過一絲光,“不光養野雞,還想養點山獸。得有長遠打算,不能光盯著眼前的魚蝦。”
這時,遠處傳來幾聲呼喚。
“建國哥!你們回來啦?”
聲音不大,卻讓兩人心頭一緊。
宋建國抬頭看去,是幾個年輕村民正朝他們招手。
“快過來幫忙,把魚都收拾收拾,準備下次出發的工具。”
老張頭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走吧,山裡的日子越緊,咱越得齊心協力。”
宋建國跟上,走在回村的路上,嘴裡念叨著:“養山貨,養山貨……得想辦法讓這山裡多點活路。”
路上,宋建國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對老張頭說:“你說,我們得找誰說說,爭取個養殖的資格。”
老張頭摸摸下巴:“這得找村支書,還有林場那邊的人。不能自己瞎搞,萬一出事了,咱吃不了兜著走。”
宋建國點頭:“我正有此意。等回來,先去找支書把話說了,看看能不能批準。”
走進村口時,正遇上村裡幾個老人聚在一起,聽著他們談話。
“聽說山裡那些獵人又打了幾頭野豬,活路是有,可也不能老靠打殺。”
“我聽說宋建國那小子想搞養殖,倒是個好主意。”
“唉,話是好,可沒人給他批過養殖的許可,咱們這規矩緊著呢。”
宋建國一邊聽著,一邊走過去打招呼:“各位長輩,最近打獵回來,確實感覺山裡的東西越來越少了。咱們不能光靠打獵,得想辦法養些山裡的家夥,給村裡添條活路。”
一位老者抬眼看了他半晌,緩緩說道:“宋建國,你這話說得好,可村裡的規矩不是說說就能改的。你得先去村部說,得有個計劃,不能瞎折騰。”
宋建國重重點頭:“我明白,準備先寫個提案,爭取個名額。”
另一位老人笑了笑:“這事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山上的野獸不好養,水土不服,容易生病。”
宋建國眼神堅定:“我會先從野雞、野兔開始試養,穩紮穩打,不冒進。”
大家又討論開來,宋建國插話道:“咱們村裡有經驗的人,也能幫忙傳授些技巧,我可以去求教。”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拎著個籃子,笑著說道:“建國,你這主意不錯。我是養殖場的李大哥,正好我這兒有些野兔苗種,免費給你幾隻試試。”
宋建國眼睛一亮:“真的?李大哥,那太好了。”
李大哥揮揮手:“不過,這養殖也得人盯著,我能幫忙給點技術,你得費點心。”
宋建國鄭重道:“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晚上,宋建國回到家,屋裡燈光昏暗,桌上擺著幾張地圖和筆記本。
他拿出筆,開始在紙上畫起了山林的地形,細細規劃起養殖的區域。
絡腮胡急聲道:“仁澤,你是讀過書的人,有法子就說,咱弟兄都聽你的。”
宋仁澤沉吟片刻:“今晚我帶幾個人去東嶴口守一守,先確認是不是那些海盜。等摸清楚動靜,再定下一招。”
“那我去!”“還有我!”幾個年輕人立馬舉手,眼裡全是怒火。
宋仁澤擺手:“急不得。我要人心細、膽子大的。二虎,你跟我走;老李支書留在村裡安撫大家,千萬彆讓人心慌。咱出去了,要是村子空虛,那才真給人鑽空子。”
李二虎一聽,咧嘴應聲:“行!老大你說啥就是啥。”
老李點點頭:“仁澤,村裡就交給我。你可得小心。”
夜幕漸漸沉下,村口點起火堆,海風呼呼吹著,火苗搖曳不定。宋仁澤背著一根粗竹竿,上麵綁著鐵鉤和繩索,李二虎則提著一盞油燈,兩人悄無聲息往東嶴口摸去。
途中,李二虎低聲嘀咕:“老大,要真碰上海盜,你說咱倆能打得過嗎?”
宋仁澤嘴角微勾:“打不過就不打,先盯住他們的路子。記住了,今晚咱們的目的不是廝殺,是探路。”
李二虎憨憨一笑:“我聽老大的。”
不遠處,海浪聲更急,風裡隱隱傳來木槳劃水的動靜。宋仁澤猛地抬手,示意停下,整個人伏低在沙地上,豎起耳朵凝神聽。
果然,黑沉沉的海麵上有一條小木船正緩緩靠近,船頭掛著昏暗的馬燈,幾個黑影在竊竊私語。
李二虎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溜圓:“老大,看到了……”
宋仁澤壓低聲音:“彆說話,盯緊他們,看他們往哪去。”
兩人一動不動地躲在紅樹根旁,目光死死鎖住那條木船。月光被雲遮住,海麵漆黑如墨,隻有船上的馬燈忽明忽暗。幾名黑影似乎熟門熟路,把船停在一塊暗礁邊,隨後有人下水,悄悄朝淺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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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他們!”李二虎攥著拳頭,氣得牙齒咬得咯吱響。
宋仁澤把手放在他肩膀,壓下他的衝動:“彆動,先看清他們在乾啥。”
隻見那幾人掏出什麼東西,朝岸邊的蟹籠和漁網走去。很快,籠子被打開,蟹被倒進船艙,漁網也被割斷一截。
李二虎恨得直哆嗦:“這幫畜生!”
宋仁澤眼神冷厲,心裡已有了計較。他低聲道:“記住他們的動作,等回去告訴大家。今晚咱們先不動,等人手齊全,再一網打儘。”
李二虎憋得滿臉通紅,卻還是點頭應了。
夜風中,木船漸漸裝滿戰利品,幾名黑影笑聲低沉。等他們離去,宋仁澤才慢慢直起身,目光冷冷望向遠處海麵:“這筆賬,咱們遲早要討回來。”
李二虎咬牙:“老大,明晚咱就帶人堵他們!”
宋仁澤搖頭:“不急。先讓他們再來幾回,摸清他們的人數和習慣。到時候設個局,讓他們插翅難飛。”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夜色深沉,海風呼嘯,暗潮在無聲中翻湧……
李二虎咽了口唾沫:“那咱現在撤?”
“再收兩隻籠就走。”宋仁澤把背簍往上提了提,“我早在回路上拉了根麻繩,退的時候手摸著走,腳彆離開繩邊。記著,紅樹根下有暗坑,根須像鉤子,彆被勾倒。”
“成。”李二虎點頭,掀開籠蓋看了一眼,幾隻青蟹夾得正凶,竹簍上劈裡啪啦直響,他一邊往蟹腳上繞草繩,一邊嘀咕,“老大,今天這收成,不比前天差吧?”
“風口對,餌料新鮮,差不了。”宋仁澤蹲下身,把另一隻竹籠門口的鐵絲重新擰緊,“這口籠裡有一隻母蟹帶籽的,放了。”
“啊?都到手了還放?”李二虎不服,“拿回去給我娘補身子也好啊。”
“規矩就是規矩。”宋仁澤把那隻腹下金黃如米的母蟹輕輕捏住,順著水麵一送,“帶籽的不能要,留著,明年你才有蟹抓。誰要是見利忘義,遲早斷了這口飯。”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走,去收外汊那隻。”
風把海腥味往林裡卷,遠處浪頭一陣緊似一陣,紅樹根間的泡沫被推得一串串往裡鑽。腳下的泥開始發軟,踩下去能聽到“噗”的一聲,鞋幫子被黑泥巴層層裹住。
“老大,這水咋漲得這麼快?”李二虎拽了拽腰間那根麻繩,“剛才還是一條線,現在都飄起來了。”
“月小潮,但今天有偏南風,水麵推得快。”宋仁澤側耳聽了聽,“聽到沒,外口那邊有悶聲,像牛喘氣似的,那是回流打在根須上的動靜。咱們再快一步。”
他沿著自己留下的記號走,紅樹根上不顯眼地綁著幾道破漁網條,順著網條拐彎就能避開一個泥坎。忽然,他停住:“彆動。”
“怎麼了?”
“前頭水口有人。”宋仁澤壓低聲音,“你聽。”
隔著潮聲,隱隱有兩下慌亂的拍水,接著是年輕人的嗓音,破了音似的:“救命!這邊,這邊!”
李二虎臉色一變:“有誰下了陷?還是腳陷泥裡了?”
“多半是‘吸腳泥’,越掙紮陷得越快。”宋仁澤拋給他一根扁擔,“你拽繩子,我過去。”
“我過去拽你。”李二虎心裡發毛,“這水正漲呢。”
“拽繩子。”宋仁澤回過頭瞪了他一眼,“都聽我的。”
他把麻繩一頭在腰上繞了兩道,另一頭打個活扣套在扁擔上,手撐著紅樹根,身子一點點往水口挪。水從外汊呼啦啦灌進來,根須下的水流發狠,他探了探腳,找到了兩處硬底,才低聲道:“喂,彆動!把手舉高,彆亂掙。”
“哥,我腳拔不出來了,越動越往下陷。”水裡的年輕人渾身是泥,一隻鞋已經不見了,臉上全是慌,“我表哥在後頭,他也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