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圖窮匕見_奉天1931:兵王逆旅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8章 圖窮匕見(2 / 2)

趙山河和孫德勝同時一愣。送柴火的?結賬?趙山河腦子裡瞬間閃過陳峰那張沉靜的臉。是他!隻有他才會用這種不引人注目的方式!

“讓他進來!”趙山河立刻掐滅了煙頭,煩躁的情緒瞬間被一種混雜著期待和緊張的凝重取代。他給孫德勝使了個眼色。

孫德勝會意,立刻起身走到門口,對著衛兵低聲道:“看著點外麵。”然後親自拉開門簾。

一個穿著半舊靛藍粗布褂子、頭上戴著頂破草帽、臉上蹭著幾道黑灰的“鄉下人”低著頭走了進來。他肩上還象征性地搭著條臟兮兮的汗巾,活脫脫一個剛卸完柴火的苦力。但當他抬起頭,草帽陰影下那雙沉靜銳利的眼睛,瞬間讓連部裡沉悶的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陳兄弟!”趙山河一步上前,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急切,“你…你果然來了!外麵這陣仗…”

“關門!”陳峰的聲音如同冰珠落盤,乾脆利落,直接打斷了他。他反手將門簾徹底掩上,隔絕了外麵的光線和可能窺探的視線。狹小的連部頓時陷入一片昏暗,隻有桌上的煤油燈跳躍著昏黃的光暈。

孫德勝警惕地打量著陳峰,手不自覺地向腰間的槍套摸去。這個突然出現的“鄉下人”,身上帶著一種讓他這個老兵都感到心悸的危險氣息。

“自己人。”趙山河簡短地對孫德勝說了一句,目光灼灼地盯著陳峰,“陳兄弟,是不是…有消息了?”他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

陳峰沒有回答,他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昏暗的連部,最後落在牆角一個堆放雜物、布滿蛛網的破舊文件櫃上。他幾步走過去,毫不猶豫地拉開櫃門,裡麵是些廢棄的報表和舊軍裝。

“陳兄弟,你這是…”趙山河不明所以。

陳峰沒有理會,他蹲下身,仔細檢查著櫃子內部靠牆的木板,手指在幾處地方敲擊了幾下。突然,他眼神一凝,手指猛地發力一摳!

“哢嚓!”一聲輕微的木板斷裂聲。

一塊半尺見方的背板竟被他硬生生掰了下來!露出後麵牆體上一個黑黝黝的、碗口大小的破洞!這破洞顯然是年久失修,被老鼠之類掏穿的,又被櫃子擋住,平時根本無人察覺。

趙山河和孫德勝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陳峰,第一次來他的連部,竟然就發現了連他這個連長都不知道的隱秘破洞!這份眼力和對環境的洞察力,簡直匪夷所思!

陳峰這才轉過身,走到桌前,在趙山河和孫德勝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從粗布褂子最內層,小心翼翼地抽出了那卷硬質牛皮紙圖紙。他將其在桌麵上緩緩展開,昏黃的燈光下,北大營西北角那個刺目的標注,如同滴血的傷口,暴露在兩人眼前!

“趙連長,孫連副。”陳峰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手指重重地點在那個“舊排水涵洞,直徑約一米,出口通城外荒地,未封堵”的標注上,“這就是你們北大營的命門!也是小鬼子,給你們準備好的屠宰場入口!”

趙山河和孫德勝的腦袋“嗡”的一聲,如同被重錘擊中!兩人猛地撲到桌前,眼睛死死盯著圖紙上那清晰得刺眼的標注和旁邊細小的備注文字,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眶外!

“這…這他媽…”趙山河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巨大的憤怒和恐懼讓他渾身都在顫抖,“這涵洞…我知道!早年是有這麼個排水的窟窿!營務處那幫狗日的年年上報維修!年年他娘的‘待處理’!就…就因為這個?!”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陳峰,像一頭瀕臨絕境的野獸,“陳兄弟!這圖…哪來的?可靠嗎?”

“來源你不用管。”陳峰語氣斬釘截鐵,“絕對可靠。佐藤英機,關東軍情報科的頭子,今天已經盯上了送圖的人。你說可不可靠?”他沒有提林晚秋,但“盯上”二字,足以說明這張圖的分量和危險。

孫德勝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他死死盯著涵洞的位置,又飛快地掃視著圖上北大營北麵、東麵標注的薄弱防禦和營房間開闊地的圖示,額頭上青筋暴跳:“操他姥姥!這他娘的不是打仗!這是讓人堵在窩裡殺!連長!這圖…這圖要是真的,咱們全連…不,整個北大營的弟兄,都得交代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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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報!”趙山河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猛地直起身,抓起圖紙就要往外衝,“老子現在就去找營長!找團長!找榮臻!老子倒要問問,這他娘的‘待處理’,是不是等鬼子的刺刀來處理!”

“站住!”陳峰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凍結了趙山河的動作。

“你拿什麼報?”陳峰眼神銳利如刀,直視著趙山河,“圖紙來源不明,你怎麼解釋?佐藤英機已經知道了這張圖的存在,甚至可能知道它到了誰手上!你現在拿著它去找你的長官,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還是嫌送圖的人全家死得不夠快?”

他上前一步,手指再次重重戳在涵洞的位置:“退一萬步,就算你的長官信了!現在距離九一八還有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來得及調兵封堵?來得及重新部署防禦?你的長官,有那個膽子,頂著‘破壞中日邦交’、‘擅啟邊釁’的罪名,去動這個涵洞嗎?彆忘了‘不抵抗’的命令!”

一連串冰冷殘酷的問題,如同冰水兜頭澆下,瞬間澆滅了趙山河剛剛燃起的衝動之火。他僵在原地,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攥著圖紙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骨節發白,微微顫抖。孫德勝也頹然地坐回椅子上,麵如死灰。陳峰的話,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將他們僅存的僥幸和幻想撕得粉碎。

是啊,上報?誰會信?誰敢信?誰又能改變這早已注定的結局?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和悲憤,幾乎要將兩人吞噬。

“那…那你說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弟兄們…看著奉天城…”趙山河的聲音嘶啞,帶著絕望的哽咽。

“自救!”陳峰斬釘截鐵,眼中寒芒爆射,“圖,我們看到了。漏洞,我們知道了!這就比蒙在鼓裡的鬼子多了一線生機!”他一把抓過趙山河手中的圖紙,飛快地卷起,重新塞回懷裡,動作快如閃電。

“趙連長,我要這個涵洞的詳細情況!長度?內部結構?出口具體位置?守衛巡邏規律?天黑之前,必須弄清楚!”陳峰的語氣不容置疑,“孫連副,你立刻秘密召集連裡絕對信得過的老兵,不要多,十個以內!要膽大心細,嘴巴嚴實!槍法好的優先!準備好短槍、匕首、繩索!今晚,跟我走一趟!”

“走一趟?去哪?”孫德勝下意識地問。

“去探探鬼子的‘屠宰場’!”陳峰的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看看這涵洞,到底是我們的死路,還是…小鬼子的鬼門關!”

夕陽如同一枚巨大的、行將燃儘的火炭,掙紮著沉入奉天城西邊鱗次櫛比的屋脊之後,將最後一點慘淡的橘紅色餘暉塗抹在北大營高聳的圍牆上。圍牆的陰影被拉得老長,像巨獸匍匐的爪牙,無聲地吞噬著營區內的光亮。白天的沉悶並未隨著日頭西落而消散,反而在暮色四合中,沉澱成一種更深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營區深處,趙山河連部的燈光早早熄滅了。黑暗中,十幾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集結。沒有口令,沒有交談,隻有粗重的呼吸和金屬輕微碰撞的“哢噠”聲,在死寂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趙山河和孫德勝站在最前,兩人都換上了深色的短打,腰間鼓鼓囊囊地彆著駁殼槍和匕首,臉上塗著鍋底灰,隻露出一雙雙在黑暗中閃爍著緊張和決絕光芒的眼睛。身後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九個老兵,都是跟趙山河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心腹,此刻同樣沉默而緊繃,像一張張拉滿的硬弓。

陳峰的身影從更深的陰影裡浮現出來。他沒帶槍,隻在腰間彆了一把磨得雪亮的軍用匕首,動作輕捷得如同狸貓,落地無聲。他掃了一眼集結的隊伍,微不可察地點點頭。趙山河的兵,雖然裝備簡陋,但那股子從綠林帶出來的彪悍和生死與共的義氣還在,這是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力量。

“目標,營區西北角,舊排水涵洞。”陳峰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語,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行動要訣:靜!快!散開隊形,間隔十步,貼牆根陰影走。遇到巡邏隊,原地隱蔽,不到萬不得已,不準開槍!明白?”

“明白!”低沉壓抑的回應如同悶雷滾過。

陳峰不再多言,身形一晃,率先融入牆根濃重的陰影裡,如同一道無聲的黑色水流。趙山河一揮手,十幾個黑影立刻散開,保持著精確的距離,緊貼著冰冷粗糙的磚牆,悄無聲息地向西北角潛行。他們的腳步放得極輕,厚底布鞋踩在鬆軟的泥地上,隻發出極其細微的“沙沙”聲,迅速被淹沒在晚風吹過枯草的嗚咽裡。

營區很大,白日裡看似懈怠的崗哨,在夜色下卻透出幾分森然。遠處營房透出零星昏黃的燈光,偶爾傳來幾聲咳嗽或模糊的夢囈,更襯得這夜行如同行走在巨獸沉睡的腹腔中。陳峰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感知被放大到極限。每一次拐角,他都提前打出手勢,身後的隊伍立刻如同被按了暫停鍵,瞬間凝固在陰影裡,與牆壁融為一體。幾次險險地與打著哈欠、拖著步槍的巡邏兵擦肩而過,最近的一次,幾乎能聞到對方身上劣質煙草和汗酸混合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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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西北角,營房越顯破敗荒涼。這裡靠近牲口棚和廢棄的舊倉庫,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牲畜糞便和朽木的腐敗氣味。腳下的地麵也變得泥濘不平,雜草叢生。一處坍塌了大半、長滿蒿草的舊城牆基址出現在眼前。這裡就是圖紙上標注的廢棄舊城牆區域。

趙山河從後麵貓腰湊到陳峰身邊,指著城牆基址下一片長滿茂密蘆葦和臭蒲的窪地,用幾乎聽不見的氣聲道:“涵洞口…就在那蘆葦蕩裡頭!被草遮得嚴嚴實實!媽的,以前就淹死過偷溜出去賭錢的兵,更沒人管了!”

陳峰銳利的目光穿透昏暗的暮色,掃過那片死水微瀾的窪地。蘆葦在夜風中發出“沙沙”的輕響,掩蓋了一切細微的動靜。他打出手勢,隊伍如同水滴滲入沙地,悄無聲息地散開,借助廢棄的磚石和茂密的草叢隱蔽起來,形成一個鬆散的警戒圈。陳峰、趙山河和孫德勝三人,則如同三道最深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向蘆葦蕩深處摸去。

撥開一人多高的、散發著腐敗氣味的蘆葦和臭蒲,腳下是鬆軟黏膩的淤泥。一股陰冷潮濕、混合著濃重鐵鏽和淤泥腐敗氣味的風,從前方黑暗處幽幽地吹來。一個半淹沒在水中的、直徑約莫一米的圓形涵洞口,如同巨獸張開的咽喉,赫然出現在三人眼前!洞口邊緣是粗糙的水泥和磚石,布滿深綠色的苔蘚和水漬,水麵下黑黢黢一片,深不見底。

洞口附近的水麵上,漂浮著一些腐爛的水草和雜物。陳峰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一寸寸掃過洞口周圍潮濕的泥地、蔓生的水草和露出水麵的涵管壁。

突然,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在涵洞口內側靠近水麵的水泥壁上,一處不太起眼的位置,苔蘚似乎被什麼東西蹭掉了一小塊,露出下麵深灰色的水泥底色。而在那被蹭掉的苔蘚邊緣,極其細微地,粘著一小段不到半厘米長、顏色灰綠、幾乎與苔蘚融為一體的…纖維絲線!

陳峰立刻蹲下身,動作輕緩得如同羽毛落地。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沒有直接觸碰那絲線,而是從旁邊的淤泥裡撚起一小塊濕泥,輕輕覆蓋上去,然後才極其緩慢、如同拈花般,用指尖將那沾了泥的絲線捏了起來。

他將這微小的證物湊到眼前,借著最後一點天光仔細分辨。灰綠色的纖維,質地堅韌,帶有一種…絕非天然植物纖維的化纖感!這種材料,在這個時代,隻有一種地方會大量使用——日軍的製式軍裝!

陳峰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竄遍全身!鬼子果然已經來過了!而且就在近期!他們甚至可能已經進去探查過!

他猛地抬頭,眼神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光束,射向涵洞深處那無儘的黑暗。洞口吹出的陰風,此刻仿佛帶著血腥的嗚咽。這不是什麼待處理的漏洞,這分明是佐藤英機精心布置下的、請君入甕的死亡陷阱!

“退!”陳峰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迫和森然,“立刻退出去!快!”

趙山河和孫德勝正緊張地盯著黑漆漆的洞口,被陳峰這突如其來的低喝嚇了一跳。趙山河下意識地問:“怎麼了陳兄弟?發現啥了?”

“鬼子已經來過了!”陳峰語速飛快,眼神銳利如刀,掃視著周圍死寂的蘆葦蕩,“裡麵可能埋了東西地雷)!或者有埋伏!快走!”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這句如同詛咒般的預言——

“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卻在這死寂環境中如同驚雷般的異響,從他們身後不遠處的蘆葦叢中傳來!像是枯枝被踩斷,又像是…金屬機簧被觸發的輕響?

“臥倒!”陳峰的反應快到了人類極限,在聲音響起的刹那,他的咆哮如同炸雷般撕裂了死寂!同時,他整個人如同捕食的獵豹般,猛地將身邊的趙山河和孫德勝撲倒在地!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幾乎在三人倒地的瞬間,從他們剛才站立位置側後方不足五米的一處茂密臭蒲叢中猛烈爆發!

刺眼的橘紅色火光瞬間吞噬了那片區域,巨大的衝擊波裹挾著灼熱的氣浪、滾燙的泥漿、破碎的蘆葦根莖和鋒利的金屬破片,如同死神的鐮刀,呈扇形向四周瘋狂掃射!

“呃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警戒圈外圍傳來,一個隱蔽在臭蒲叢旁的老兵被幾塊高速飛濺的彈片狠狠撕開了後背,鮮血瞬間染紅了深色的短打!

爆炸的火光如同地獄的業火,瞬間映亮了涵洞口這片被死亡籠罩的窪地!也映亮了趙山河和孫德勝那兩張因極度驚駭和憤怒而扭曲的臉!更映亮了陳峰眼中那瞬間燃起的、足以焚毀一切的冰冷怒火!

陷阱!赤裸裸的死亡陷阱!佐藤英機,果然在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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