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埋伏與反埋伏_奉天1931:兵王逆旅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91章 埋伏與反埋伏(1 / 2)

民國二十年,冬。沈陽城郊的雪,已經下了三天三夜。

鉛灰色的天空壓得很低,雪花像撕碎的棉絮,裹著刺骨的北風,砸在臨時據點的破窗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據點是間廢棄的燒磚窯,窯洞裡用石塊壘了個簡易火塘,火苗舔著濕冷的木柴,騰起的黑煙順著窯頂的破洞鑽出去,在雪幕裡散成一團模糊的灰影。

陳峰靠在窯壁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漢陽造步槍的木質槍托。槍托上的木紋被磨得光滑,靠近槍口的位置,纏著一圈細鐵絲——那是他昨天剛加上的,用來固定簡易瞄準鏡。瞄準鏡是用老煙槍從鐘表鋪“順”來的放大鏡改的,鏡片邊緣還留著細小的裂紋,卻能將百米外的目標拉近三倍。

“峰哥,老煙槍那邊有信了。”趙山河掀開掛在窯門口的破麻袋,帶進一股寒風,雪粒子粘在他的棉帽簷上,很快化成水珠。他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從懷裡掏出一張揉得皺巴巴的草紙,上麵用炭筆歪歪扭扭畫著一條路線,“老煙槍說,小鬼子的運輸隊明天拂曉從皇姑屯出發,往蘇家屯的糧倉運糧,還帶了兩卡車軍火。”

陳峰接過草紙,借著微弱的火光仔細看。路線上標著三個紅點,分彆是“王家莊哨卡”“二道河子橋”“落馬坡”。他指尖點在“二道河子橋”上:“這裡是必經之路?”

“對,”趙山河蹲下身,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個簡易地圖,“二道河子橋是木橋,隻能過卡車,旁邊是冰河,冬天凍得結實,但雪厚,車輛繞不開。老煙槍說,押送的鬼子大概一個小隊,二十來人,還有兩個偽軍班,帶一挺歪把子機槍。”

窯洞裡的其他人都圍了過來。林晚秋坐在火塘邊,正用一塊碎布擦拭著幾瓶碘酒——那是她上周冒險回沈陽城,從家裡藥箱裡帶出來的,現在隻剩下三小瓶。她抬起頭,眼裡帶著擔憂:“據點裡的糧食隻夠撐三天了,還有三個傷員需要換藥,要是能劫下這批糧和藥品……”

話沒說完,她就停住了。角落裡,兩個年紀不大的義勇軍戰士正縮在一起,啃著凍得硬邦邦的窩頭,窩頭渣子掉在地上,立刻被他們撿起來塞進嘴裡。這兩個戰士是上個月從沈陽城裡逃出來的學生,才十六七歲,臉上還帶著稚氣,手上卻已經有了開槍留下的繭子。

陳峰看了一眼那兩個學生,又看向趙山河:“運輸隊裡有沒有老百姓?”

“老煙槍說沒有,全是鬼子和偽軍。”趙山河頓了頓,補充道,“不過他還說,蘇家屯糧倉裡關著十幾個百姓,都是之前反抗鬼子征糧被抓的,要是能順便……”

“不能順便。”陳峰打斷他,語氣很堅定,“我們的目標是糧和軍火,救人會增加風險,現在隊伍裡傷員多,不能冒這個險。”

趙山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咽了回去。他知道陳峰說得對,自從上個月據點被鬼子發現,轉移到這處磚窯後,隊伍減員了近一半,現在能戰鬥的隻有三十來人,還得留幾個人守著傷員和百姓——據點裡藏著二十多個從附近村子逃來的村民,大多是老人、婦女和孩子。

林晚秋站起身,走到陳峰身邊,遞給他一個布包:“我把剩下的碘酒和紗布都包好了,還有這個。”她從布包裡拿出一雙棉鞋,鞋麵上縫著幾塊補丁,“是我昨天晚上趕出來的,你之前的鞋底子磨破了,雪地裡走容易凍腳。”

陳峰接過棉鞋,指尖觸到布料上的餘溫,心裡像被火塘裡的火苗燎了一下。他低頭看著棉鞋,鞋麵上的針腳很密,有些地方還歪歪扭扭——林晚秋是沈陽城裡的大小姐,以前連針都很少拿,現在卻學會了做鞋。

“謝謝。”他低聲說,把棉鞋塞進懷裡,貼身放著。

就在這時,窯門口的破麻袋被再次掀開,一個瘦小的身影鑽了進來,是老煙槍。他裹著一件又臟又破的棉襖,臉上滿是雪水和灰塵,隻有一雙眼睛還亮著。他剛進來,就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遞給林晚秋:“晚秋小姐,這是你要的消炎藥,我托藥鋪的老王頭弄來的,就三小瓶,多了沒有。”

林晚秋接過油紙包,眼睛亮了亮:“太謝謝你了,王大爺還好嗎?”

“好什麼好,”老煙槍歎了口氣,坐在火塘邊烤著手,“昨天鬼子去藥鋪查‘反日分子’,把老王頭揍了一頓,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他讓我給你帶句話,說要是遇到難處,就去城西的土地廟找他,他還有些老關係能幫上忙。”

林晚秋的眼圈紅了,她攥緊油紙包,低聲說:“等我們打跑了鬼子,一定好好謝謝王大爺。”

老煙槍擺了擺手,看向陳峰:“峰哥,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可能有點麻煩。”他壓低聲音,“我今天在皇姑屯看到佐藤英機的人了,是他手下的特高課特務,穿著便衣,在打聽‘義勇軍’的消息,好像是在查咱們的下落。”

陳峰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佐藤英機——這個名字像一根刺,紮在他心裡。自從上個月在沈陽街頭,他阻止日本浪人騷擾林晚秋後,這個日本特務就一直盯著他,好幾次行動都因為佐藤的眼線而失敗,上次據點暴露,也懷疑是佐藤的人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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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沒有查到什麼?”陳峰問。

“應該沒有,”老煙槍搖搖頭,“我讓黃包車夫老周跟特高課的人搭了話,老周說他們隻知道有支義勇軍在城郊活動,具體在哪不清楚。不過佐藤那小子狡猾得很,我總覺得他沒那麼容易放棄。”

陳峰沉默了片刻,站起身,走到火塘邊,把漢陽造步槍拿起來,檢查了一下子彈:“明天的行動,你跟我們一起去,負責帶路和望風。”

“沒問題。”老煙槍爽快地答應了,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陳峰,“這是我準備的‘好東西’,上次用剩下的硫磺和硝石,做成了幾個簡易炸藥包,對付卡車應該管用。”

陳峰接過布包,掂量了一下,裡麵的炸藥包不大,但足夠炸斷木橋的橋腿。他點了點頭:“很好。趙山河,你選十五個身手好的戰士,明天淩晨三點在窯門口集合,帶上所有能用的武器,剩下的人留在這裡,由你手下的李班長負責,守好傷員和百姓,要是我們到天亮還沒回來,就帶著他們往東邊的山林轉移,那裡有我們之前藏的糧食。”

“峰哥,我跟你們一起去。”林晚秋突然說。

陳峰回頭看她:“你不能去,你得留在這裡照顧傷員。”

“我能行,”林晚秋語氣很堅定,“我會用槍,也會包紮,而且我認識蘇家屯那邊的路,能幫上忙。”

“不行。”陳峰的語氣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據點裡需要有人照顧傷員和百姓,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林晚秋還想爭辯,卻被老煙槍拉了一把。老煙槍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彆再說了。林晚秋看著陳峰的背影,心裡有些委屈,卻也知道陳峰是為了她好——上次行動,她跟著去,差點被鬼子的流彈打中,陳峰為了救她,胳膊上挨了一槍,現在傷口還沒好利索。

“好吧。”她低聲說,眼圈又紅了。

陳峰沒有回頭,他知道林晚秋心裡不好受,但他不能讓她冒險。他走到那兩個學生戰士身邊,蹲下身,拍了拍他們的肩膀:“明天的行動,你們留在據點,守著百姓,能做到嗎?”

兩個學生立刻挺直身子,用力點頭:“能!峰哥放心,我們一定守好百姓!”

陳峰笑了笑,從懷裡掏出兩個窩頭,遞給他們:“拿著,明天早上吃,彆凍著。”

兩個學生接過饅頭,激動得說不出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當天晚上,窯洞裡的人大多沒睡。火塘裡的火苗一直沒滅,戰士們有的在擦槍,有的在檢查裝備,有的則靠在窯壁上,閉目養神,卻時刻注意著外麵的動靜。林晚秋坐在火塘邊,給傷員換藥,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他們。老煙槍則靠在門口,一邊抽著旱煙,一邊警惕地聽著外麵的聲音,旱煙杆的火星在黑暗中一閃一閃。

陳峰靠在窯壁上,沒有閉眼。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那是他穿越前帶在身上的地圖,上麵標著現代中國的疆域。他手指劃過“沈陽”的位置,心裡五味雜陳。他知道,按照曆史,東北會被日軍占領十四年,無數百姓會死於戰火,無數家庭會支離破碎。他穿越到這裡,就是為了改變這一切,可現在,他連保護身邊的人都很艱難。

“在想什麼?”林晚秋走過來,坐在他身邊,輕聲問。

陳峰把地圖折起來,放回懷裡:“在想明天的行動。”

林晚秋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沒說實話,但也沒有追問。她沉默了片刻,輕聲說:“我爹昨天托人給我帶了信,說鬼子最近在查商會的人,懷疑有人給義勇軍提供物資,他讓我小心點,彆回城裡了。”

陳峰轉頭看她:“你爹他……”

“他還是老樣子,”林晚秋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無奈,“一邊跟鬼子虛與委蛇,一邊偷偷幫我們。他說,等時機成熟,他就把糧棧裡的糧食都運出來,給我們當軍糧。”

陳峰想起第一次見到林世昌的情景,那個穿著綢緞馬褂,戴著金絲眼鏡的商人,說起話來滴水不漏,看起來精明又市儈。可就是這樣一個商人,卻在日軍的脅迫下,一次次冒著風險給義勇軍送糧送藥。

“你爹是個好人。”陳峰說。

“他隻是不想看到家鄉被鬼子占了。”林晚秋輕聲說,“他常說,他年輕的時候,沈陽城不是這樣的,那時候街上很熱鬨,冬天的時候,到處都是賣冰糖葫蘆和烤紅薯的,孩子們在雪地裡跑著玩,一點都不怕冷。”

陳峰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亮,像盛著星星,裡麵映著火塘裡的火苗,也映著對和平的向往。他突然想起現代的沈陽,冬天的時候,街上有暖氣,有熱乎乎的火鍋,孩子們在商場裡的遊樂場玩,不用擔心戰火,不用擔心餓肚子。

“以後會好的,”他輕聲說,“等我們打跑了鬼子,沈陽城會變回原來的樣子,甚至比原來更好。”

林晚秋看著他,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第二天淩晨三點,天還黑著,雪還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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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峰帶著趙山河、老煙槍和十五個戰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磚窯。他們穿著厚厚的棉襖,腳上裹著綁腿,踩著沒過腳踝的積雪,朝著二道河子橋的方向走去。雪地裡很靜,隻有腳步聲和北風的呼嘯聲,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的狗叫聲,很快又消失在雪幕裡。

老煙槍走在最前麵,他對這一帶的地形很熟,知道哪裡有小路,哪裡有鬼子的暗哨。他手裡拿著一根棍子,一邊走一邊探路,偶爾會停下來,彎腰查看雪地上的腳印——那是他昨天特意留下的標記,用來確認路線。

“前麵就是王家莊哨卡了,”老煙槍壓低聲音說,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一個黑影,“哨卡裡有兩個鬼子,一個偽軍,我們繞過去,彆驚動他們。”

陳峰點了點頭,示意大家放慢腳步。他掏出望遠鏡——那是上次從鬼子軍官手裡繳獲的,雖然有些磨損,但還能用。他通過望遠鏡看到,王家莊哨卡是一個簡易的木棚,棚子裡亮著一盞馬燈,兩個鬼子正靠在棚子門口抽煙,偽軍則縮在棚子裡,搓著雙手取暖。

“走。”陳峰低聲說,帶著隊伍從哨卡旁邊的樹林裡繞過去。樹林裡的雪更深,樹枝上的積雪不時掉下來,砸在他們的頭上和肩膀上,卻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

穿過樹林,就到了二道河子橋。橋是木質的,有十幾米長,兩米多寬,橋的兩端各有一個崗亭,崗亭裡亮著燈,能看到裡麵有鬼子在走動。

“峰哥,怎麼辦?”趙山河湊到陳峰身邊,低聲問,“崗亭裡至少有四個鬼子,還有一挺歪把子機槍,架在橋中間。”

陳峰通過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橋中間的卡車還沒來,隻有幾個鬼子在橋上巡邏。他轉頭看向身邊的一個戰士——那是之前培養的神射手,叫小李,才十八歲,卻已經能在百米外精準命中目標。

“小李,”陳峰低聲說,“你去那邊的土坡上,找個位置,等會兒聽我命令,先乾掉崗亭裡的機槍手。”

小李點了點頭,接過陳峰遞過來的漢陽造步槍——這把槍是特意為他改造的,加裝了簡易瞄準鏡,射程比普通的漢陽造遠五十米。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隊伍,朝著不遠處的土坡爬去,很快就消失在雪地裡。

陳峰又看向趙山河:“你帶五個人,從橋的下遊繞過去,等會兒我這邊動手,你們就從下遊的冰麵上衝過去,拿下橋另一端的崗亭。”

“好。”趙山河帶著五個戰士,沿著河邊的雪地,慢慢朝著下遊走去。

剩下的人,由陳峰和老煙槍帶領,埋伏在橋上遊的樹林裡,等待運輸隊的到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漸漸亮了起來,雪還在下,隻是比之前小了一些。遠處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

“來了。”老煙槍低聲說,握緊了手裡的炸藥包。

陳峰通過望遠鏡看到,三輛卡車正朝著二道河子橋的方向駛來,第一輛卡車上載著鬼子,第二輛載著軍火,第三輛載著糧食。卡車的速度很慢,在雪地裡行駛得很艱難,車頭上的燈亮著,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準備。”陳峰低聲說,掏出手槍,打開保險。

卡車漸漸靠近二道河子橋,第一輛卡車剛開上橋,陳峰就對著土坡的方向,比了個手勢。

“砰!”

一聲槍響,打破了雪地裡的寂靜。小李的子彈精準地命中了橋中間的機槍手,機槍手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崗亭裡的鬼子頓時慌了,紛紛掏出槍,朝著土坡的方向射擊。就在這時,陳峰大喊一聲:“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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