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順著腳印往前走，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突然發現腳印斷了——前麵是一片開闊的雪地，雪地上沒有任何腳印，隻有幾根散落的棉線，是老煙槍棉襖上的。
“不好。”陳峰心裡咯噔一下，他蹲下來仔細看了看雪地，發現雪地裡有幾個淺淺的馬蹄印，還有個煙蒂——是老煙槍常抽的“關東煙”，煙蒂還沒完全熄滅，冒著點青煙。
他順著馬蹄印往前走，走了沒幾步，突然聽到遠處有說話聲，是日軍的口音。陳峰立刻躲在一棵鬆後麵，悄悄探頭望去——隻見五個日軍士兵正圍著一個人，那人趴在雪地裡，棉襖被扯破了，露出裡麵的舊棉花，正是老煙槍！
“說！義勇軍的據點在哪兒？蘇明月在哪兒？”一個日軍小隊長用槍指著老煙槍的頭，惡狠狠地說，“再不說，就把你扔到雪地裡凍死！”
老煙槍抬起頭，臉上全是雪，嘴角還流著血，卻冷笑一聲：“我呸！你們這些小鬼子，想從我嘴裡套話，沒門！”
日軍小隊長氣得臉色發青，一腳踹在老煙槍的胸口，老煙槍悶哼一聲，吐了口血，卻還是不肯說話。
陳峰握緊手裡的手槍，心裡很著急——他隻有三發子彈，日軍有五個人，硬拚肯定不行。他看了看四周，發現旁邊有個陡坡，陡坡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隻要把日軍引到陡坡邊，再用手榴彈炸鬆積雪，就能把他們埋在雪下麵。
他悄悄繞到陡坡上麵，從懷裡摸出一顆手榴彈，拉了拉環，卻沒扔出去——他在等時機，等日軍靠近陡坡。
日軍小隊長見老煙槍不肯說，又想踹他，老煙槍突然掙紮著站起來，往陡坡這邊跑：“小鬼子，來追我啊！”
日軍士兵立刻追了上來，老煙槍跑得很慢，顯然是受了傷，沒跑幾步就被日軍士兵追上了，又被踹倒在地。
“就是現在！”陳峰大喊一聲，把手榴彈扔向陡坡下的積雪。手榴彈在雪地裡爆炸，“轟隆”一聲，陡坡上的積雪瞬間滑了下來，像一條白色的巨龍，把五個日軍士兵全埋在了下麵。
陳峰立刻跑下去，扶起老煙槍：“老煙槍叔，你怎麼樣？”
老煙槍睜開眼，看到陳峰，笑了笑：“小陳……你來了……我沒說……沒說據點的事……蘇明月她……她被漢奸盯上了，讓你……讓你小心……”
話還沒說完，老煙槍就暈了過去。陳峰摸了摸他的脈搏，還有氣，趕緊把他背起來，往山洞的方向跑。
跑了大約一個時辰，陳峰終於回到了山洞。林晚秋看到老煙槍暈過去，立刻跑過來，解開他的棉襖，檢查他的傷口——老煙槍的胸口有個淤青，是被日軍踹的，嘴角也破了，還有些皮外傷，不算嚴重，但受了凍，身體很虛弱。
林晚秋拿出酒精，給老煙槍的傷口消毒，又給他喂了點熱水。老煙槍慢慢醒了過來，看到大家都在，歎了口氣：“唉，都怪我，沒注意到漢奸跟著我，差點把蘇明月同誌也連累了。”
“老煙槍叔，你彆自責，”陳峰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蘇明月同誌那邊，我們會想辦法通知她的。對了，你知道跟著你的漢奸是誰嗎？”
老煙槍想了想，說：“我沒看清他的臉，隻看到他穿著件黑色的棉襖，腰間掛著個玉佩，是翡翠的，上麵刻著個‘張’字。”
“‘張’字玉佩？”陳峰心裡一沉，他想起了張達——張達的腰間也掛著個玉佩，好像也是翡翠的。難道是張達的人？可張達不是說要抗日嗎？怎麼會跟日軍勾結？
就在這時，洞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是小李的聲音：“隊長，外麵有個人，說要見你，他說他是蘇明月同誌派來的。”
陳峰立刻站起來，走到洞口，看到一個穿著學生裝的年輕人，二十來歲，臉上帶著點稚氣，手裡拿著個信封，說：“你是陳峰隊長嗎？蘇明月同誌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她說情況緊急，讓你看完後立刻轉移。”
陳峰接過信封，拆開一看，裡麵是張紙條，上麵是蘇明月的字跡：“日軍聯合張海鵬的偽軍，明日拂曉將對棋盤山北麓進行‘大掃蕩’，目標是糧隊和義勇軍據點。林世昌先生已被日軍扣押，日軍要你用糧隊的情報交換林先生。張達部隊不可信，其與日軍有秘密協議，勿與之接觸。速撤！”
陳峰看完紙條，心裡咯噔一下——林世昌被抓了！張達果然是日軍的臥底！明日拂曉就要大掃蕩！
他把紙條遞給趙山河和林晚秋，林晚秋看到“林世昌被扣押”，臉色瞬間變白，手不停地發抖：“我爹……我爹被抓了……我要去救他！”
陳峰按住林晚秋的肩膀，語氣堅定：“晚秋，你冷靜點！現在去救你爹，就是自投羅網。日軍要的是糧隊的情報，他們不會輕易傷害林先生的。”
趙山河也說：“是啊，晚秋，咱們得從長計議。明日拂曉日軍就要來掃蕩，咱們得先把村民和糧袋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再想辦法救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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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秋咬著嘴唇，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可我爹他……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
陳峰看著林晚秋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他想起林世昌之前暗中給他們送物資，想起他從“明哲保身”到主動抗日的轉變，心裡打定主意——一定要救林世昌。
“這樣，”陳峰說，“小李，你帶著隊員和村民，還有糧袋，先轉移到長白山的臨時據點，那裡有抗聯的人接應，比較安全。我和老趙、晚秋，還有老煙槍叔，留下來救林先生，順便牽製日軍的掃蕩部隊。”
“不行！”小李立刻反對，“隊長，你不能留下來！日軍的掃蕩部隊有上千人，還有裝甲車，你們四個人根本不是對手！”
“這是命令！”陳峰語氣堅定，“村民和糧袋是重中之重，必須安全轉移。我熟悉日軍的戰術，能牽製他們。老趙腿受傷了，留在這裡能幫我製定戰術；晚秋懂西醫，能處理傷口；老煙槍叔熟悉沈陽城的地形，能幫我們潛入城裡救林先生。你們放心，我們會沒事的。”
趙山河拍了拍小李的肩膀：“小李，聽隊長的，我們會照顧好自己。你們趕緊轉移，彆讓隊長的心血白費。”
小李還想說什麼，卻被陳峰打斷了：“彆磨蹭了，現在就出發！雪地裡不好走，早點轉移能多一分安全。”
小李沒辦法，隻能點點頭，帶著隊員和村民，扛著糧袋，往長白山的方向走。山洞裡隻剩下陳峰、趙山河、林晚秋和老煙槍四個人。
林晚秋擦乾眼淚，從背包裡拿出藥品，給趙山河和老煙槍換藥：“我爹被關押在皇姑屯倉庫，那裡守衛很嚴，有日軍的憲兵隊，還有張海鵬的偽軍，咱們怎麼進去？”
老煙槍想了想，說：“皇姑屯倉庫旁邊有個廢棄的下水道，是以前修倉庫時挖的，後來不用了，我以前在城裡當‘包打聽’時去過，能通到倉庫裡麵。不過下水道裡很黑，還有很多老鼠，不好走。”
“有下水道就好。”陳峰說，“咱們今晚就出發，潛入皇姑屯倉庫，先救林先生，然後再想辦法牽製日軍的掃蕩部隊。”
老煙槍點點頭：“我知道下水道的入口，在皇姑屯附近的一個破廟裡，咱們現在就走，能在天黑前趕到。”
陳峰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太陽已經快落山了，雪地裡開始刮起冷風。他把槍彆在腰間，又從糧袋裡拿出兩個窩頭，分給大家：“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今晚有的忙了。”
大家接過窩頭，慢慢吃了起來。山洞裡很安靜，隻有外麵的風聲，還有林晚秋偶爾的抽泣聲。陳峰看著大家，心裡很清楚，今晚的行動九死一生，可他不能退縮——林世昌是為了幫他們才被抓的，他不能不管；還有那些轉移的村民，他們需要時間，他必須牽製住日軍。
吃完窩頭，陳峰站起來：“走吧，時間不多了。”
四個人走出山洞，往皇姑屯的方向走。雪地裡的風越來越大，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可沒人停下腳步。他們的身影在雪地裡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茫茫的雪林裡。
而在他們身後，皇姑屯倉庫裡，佐藤英機正站在窗前，手裡拿著一張地圖，地圖上標記著棋盤山北麓的所有山洞和村莊。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對身邊的張海鵬說：“張海鵬，明日拂曉，你的偽軍負責包圍棋盤山，我的憲兵隊負責搜查，一定要把陳峰和義勇軍的糧袋找出來！林世昌那個老東西，要是陳峰不來救他，就把他拉去喂狗！”
張海鵬諂媚地笑了笑：“佐藤少佐放心，我一定辦好！陳峰那小子要是敢來，我就讓他有來無回！”
佐藤英機滿意地點點頭，目光望向窗外的雪地，心裡想：“陳峰，這次我看你怎麼逃！”
而此時的陳峰，還不知道佐藤英機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他正帶著大家往皇姑屯趕，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救林世昌，牽製日軍，保護那些轉移的村民。可他不知道，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等著他——張達的部隊已經暗中包圍了皇姑屯的破廟，就等著他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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