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大家後退,然後自己用匕首,極其小心地在那處鬆軟的溝壁上挖掘起來。動作必須輕緩,不能發出大的聲響,也不能引起上方泥土的塌陷。這是一個極其考驗耐心和技巧的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溝內空氣汙濁,寒冷刺骨。每個人都屏息凝神,聽著陳峰匕首刮擦泥土的細微聲響,感覺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終於,陳峰挖出了一個足夠人蜷縮著通過的狹窄洞口。他率先鑽了過去,確認對麵安全後,示意後麵的人依次通過。
繞過這個死亡陷阱,五人繼續前行。接下來的路程更加謹慎,果然又發現了兩個類似的簡易警報裝置,都被他們有驚無險地避開或繞過了。
排水溝似乎沒有儘頭。就在陳峰感覺體力消耗巨大,肺部因為吸入太多汙濁空氣而有些火辣辣的時候,前方終於出現了不同的景象——光線變得稍微明亮了一些,溝渠似乎到了儘頭,連接著一個更大的、磚石結構的空間。
陳峰示意眾人停下,他悄悄探出頭。外麵是一個類似蓄水池或者沉澱池的地方,空間不大,頭頂是石板封蓋,但有縫隙透下光來。池子一側有一個出口,被鏽蝕的鐵柵欄封住,柵欄外似乎就是驛站的後院!
他們終於到了!
陳峰的心臟怦怦直跳。他小心翼翼地移動到鐵柵欄旁,透過鏽蝕的孔洞向外望去。
隻見柵欄外不遠處,就是那個地窖的入口!入口處果然有兩個日軍哨兵,抱著槍,不停地跺著腳取暖。更遠處,還能看到後院的其他角落,以及主樓的一部分。甚至能隱約聽到日軍士兵的談話聲和遠處傳來的操練口令。
“確認了,就是這裡。”陳峰壓低聲音,對圍攏過來的同伴說道。他仔細觀察著地窖入口的結構、哨兵的位置和換崗規律,以及後院的地形和可能的撤離路線。
王栓柱等人也輪流上前觀察,將關鍵信息牢牢記在腦中。
就在這時,一陣皮靴聲由遠及近,伴隨著日語的笑罵聲。似乎有一隊鬼子兵正朝著後院走來!
陳峰立刻打了個手勢,五人迅速縮回排水溝的陰影中,屏住呼吸,緊貼著冰冷的溝壁。
腳步聲在柵欄外停下,似乎有人在說話。
“…………真是冷死了……什麼時候才能換崗……”
“……彆抱怨了……聽說後天就有大行動,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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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斷斷續續,但“後天”、“大行動”這幾個詞清晰地傳入了陳峰耳中,與隼的情報完全吻合!
鬼子兵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交接班或者閒聊,然後腳步聲又漸漸遠去。
直到外麵徹底恢複安靜,陳峰等人才鬆了口氣。
“偵察任務完成。”陳峰低聲道,“撤!”
沿著原路返回比進來時更加小心,因為體力消耗更大,精神也更疲憊。再次繞過那些致命的絆索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當五人終於從那個狹窄的排水溝入口爬出來,重新呼吸到外麵冰冷但新鮮的空氣時,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天色已經過午,灰蒙蒙的,仿佛隨時會再次下雪。
“快走,離開這裡!”陳峰不敢耽擱,立刻帶領隊伍沿著來路,向山洞方向撤離。
回程的路同樣充滿風險,但幸運的是,並沒有遇到大的意外。當夕陽的餘暉將西邊的天際染上一抹淒豔的紅色時,他們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山洞。
然而,就在距離山洞還有百米左右的時候,陳峰突然停下了腳步,舉起拳頭。
“不對勁。”他低聲道,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山洞周圍。
太安靜了。
按照約定,隼他們應該有人在外圍警戒。但現在,山洞附近看不到任何人影,也沒有任何鳥鳴或者約定的安全信號。
王栓柱等人也立刻警覺起來,紛紛端起槍,尋找掩體。
陳峰的心沉了下去。難道……隼他們出了問題?還是說,這本身就是一個更大的陷阱?
他示意山貓子和石頭從兩側包抄過去偵察,自己和王栓柱、山貓在原地警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充滿了未知的恐懼。
終於,山貓子貓著腰跑了回來,臉色凝重。
“隊長……洞裡……是空的!一個人都沒有!而且……裡麵有打鬥的痕跡!”
空的?打鬥痕跡?!
陳峰的瞳孔猛地收縮。隼他們去了哪裡?是被鬼子發現了?還是……他們根本就是另有所圖,此刻已經帶著他們留下的武器和可能的重要物品比如那份名單地圖的抄本?)離開了?
一股巨大的不安和被背叛的憤怒湧上陳峰心頭。他原本就對隼的身份和目的心存疑慮,此刻這種疑慮達到了頂峰。
“進去看看!”陳峰咬牙道,端著槍,小心翼翼地向著那個此刻看來危機四伏的山洞走去。
山洞內的情況果然如山貓子所說,空無一人。他們留下的少許物資被翻動過,地上有淩亂的腳印和一道明顯的拖拽痕跡,甚至在一處石壁上,還有一抹未乾的血跡!
隼和他的同伴,仿佛人間蒸發,隻留下了一片狼藉和無數謎團。
陳峰站在山洞中央,看著那抹刺眼的血跡,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合作才剛剛開始,就以這樣一種詭異的方式中斷。黑石口的偵察雖然成功,但後續的行動計劃瞬間充滿了變數。失去了隼這群身份不明但似乎能量不小的“盟友”,他們這支僅剩六人的小隊,還能否完成摧毀“櫻花霜”的幾乎不可能的任務?
而隼他們的消失,究竟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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