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仁圖雅薩滿那句“他們找到了”如同一聲喪鐘,在溫暖的“撮羅子”內敲響,瞬間驅散了所有關於預言和謎團的沉思,將冰冷的現實血淋淋地擺在麵前。
陳峰和林晚秋猛地站起身,心臟驟然收緊。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這個隱秘的山穀,這個與世隔絕的鄂溫部族最後的庇護所,終究沒能躲過“獵犬”和日軍的追蹤。
“他們到哪兒了?有多少人?”陳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語速極快地問向那名進來報信的部族少女。烏仁圖雅薩滿用部族語言快速詢問了少女幾句,然後轉向陳峰,蒼老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
“山穀的東、北兩個入口……都發現了敵人。穿白皮的‘獵犬’大約十幾人,穿黃皮的士兵……超過五十人,帶著……會噴火的鐵棍指輕機槍)和能砸開山石的鐵疙瘩指擲彈筒)。”
超過六十名裝備精良的敵人!而且分兵兩路,意圖明顯是要堵死所有出口,將他們和整個部族一網打儘!
陳峰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義勇隊能戰鬥的人員不足二十,且疲憊帶傷,彈藥經過連番消耗所剩無幾;部族戰士雖然悍勇,熟悉地形,但武器原始,缺乏現代戰爭的經驗。敵我力量懸殊巨大!
“隊長!”趙山河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他和蘇明月等人顯然也聽到了警報,焦急地衝到了“撮羅子”外。
陳峰深吸一口氣,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所有的迷茫和震驚都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屬於“龍刃”隊長的絕對冷靜和決斷。他大步走出“撮羅子”,目光掃過圍攏過來的、麵帶驚惶和決絕的義勇隊員和部族戰士們。
“沒時間解釋了!敵人來了,數量是我們的三倍以上!目標是全殲我們和整個部族!”陳峰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鋼鐵般的意誌,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這裡是我們的臨時家園,也是這些收留我們的族人的聖地!我們必須戰鬥!”
他猛地看向烏仁圖雅薩滿:“老人家,請立刻組織族裡的老人、婦女和孩子,向山穀最深處、最隱蔽的地方轉移!越快越好!”
烏仁圖雅薩滿深深看了陳峰一眼,沒有多言,隻是用力點了點頭,對身邊的少女和幾位年長的族人快速下達了指令。整個部族聚居地立刻忙碌起來,充滿了緊張但卻並不混亂的氣氛,顯示出這個古老部族在危機麵前的韌性。
陳峰則迅速轉向自己的隊伍和那位部族戰士頭領名叫巴圖):
“山河!巴圖兄弟!聽我指揮!”
“是!隊長安達)!”兩人齊聲應道。
“敵人分兩路,東麵是主攻方向,兵力最強,有日軍和‘獵犬’混合;北麵是佯攻或牽製,以日軍為主。我們的策略是:東麵阻擊,北麵設伏,集中力量先打騰一路!”
他語速飛快,條理清晰:
“趙山河!你帶我們一半的弟兄,加上巴圖兄弟手下一半的部族弓箭手,負責東麵入口防禦!利用入口處的亂石和樹林構建防線,節節抵抗,拖延時間!記住,不要硬拚,利用地形,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你們的任務是耗掉敵人的銳氣和兵力!”
“明白!交給我!”趙山河胸膛一挺,眼中燃起戰火。
“巴圖兄弟!你帶你手下最精銳的獵手,熟悉北麵地形,提前在敵人必經之路上設置陷阱、利用密林掩護,等日軍進入伏擊圈後,聽我信號,用弓箭和突襲給他們迎頭痛擊!打完就跑,絕不糾纏,然後迅速轉移到東麵支援!”
巴圖用力捶了捶胸口,用生硬的漢語道:“放心……安達……林子……是我們的……獵場!”
“栓子!你帶狙擊組,占據山穀中央的製高點,那個溫泉旁邊的巨石堆!視野最好,可以兼顧東、北兩個方向!優先狙殺日軍軍官、機槍手和‘獵犬’的指揮官!”
“是!隊長!”栓子抱著他心愛的步槍,眼神冷靜。
“老煙槍,蘇明月,林晚秋!你們帶領所有非戰鬥人員和傷員,協助部族老弱轉移,並負責在後方建立臨時救護點!”
“隊長陳隊長)!你小心!”三人知道責任重大,凝重地點頭。
“我負責全局指揮和機動支援!”陳峰最後說道,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弟兄們,族人們!我們沒有退路,身後就是需要我們保護的親人!為了活下去,為了這片聖山,戰鬥!”
“戰鬥!!”所有人的怒吼彙聚在一起,驅散了恐懼,點燃了鬥誌。
沒有更多的時間動員,所有人立刻按照部署行動起來。部族的老弱婦孺在烏仁圖雅薩滿的帶領下,攜帶著簡單的物資,沉默而迅速地撤向山穀深處那些更為隱蔽的洞穴。趙山河和巴圖則帶著戰士們如同離弦之箭,分彆撲向東、北兩個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