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蟲還在草叢裡忽明忽暗地遊弋,張凡突然發現有幾隻綠光格外明亮,它們低空掠過水麵時,竟在漣漪上投下細碎的金斑。
“你看那個。”他拉著陸琪往水潭深處走了兩步,腳邊的沙礫裡混著些奇怪的碎片。
不是貝殼,倒像是某種瓷器的殘片,邊緣還留著靛藍色的花紋。
陸琪撿起一塊最大的殘片,借著手機電筒的光仔細端詳:“這圖案……像不像奶奶家那個舊青花碗?”
話音未落,水潭中央突然湧起一股細流,不是海浪倒灌的渾濁,而是清得能看見水底的沙
。那些細流旋轉著形成小小的旋渦,旋渦中心浮起個巴掌大的木盒,盒蓋上纏著幾縷水草。
“是前段時間暴風雨漲潮時被卷上來的吧?”
張凡挽起褲腳走進淺水區,冰涼的海水沒過腳踝時,他忽然踩到個硬邦邦的東西。
彎腰摸上來一看,竟是枚鏽跡斑斑的銅製船釘,釘帽上刻著模糊的錨形花紋。
陸琪已經把木盒撈了上來,盒身被海水泡得發脹,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子,裡麵沒有金銀珠寶,隻有一卷用油布裹著的紙。
展開時油布發出脆響,紙上的字跡被水浸得暈染開來,卻還能辨認出是用毛筆寫的航海日誌,日期標注著民國二十三年。
“七月既望,夜泊於此,見熒光繞潭,疑是漁火……”
陸琪輕聲念著,忽然被某行字驚得抬眼,“這裡寫著,每到滿月,水潭會因為潮汐形成倒流,能看見百年前沉在水底的船影。”
話音剛落,天邊的雲恰好散開,滿月的清輝潑在水麵上。
奇跡就在這時發生了,原本平靜的水潭像被投入了一塊棱鏡,水麵上竟浮現出層層疊疊的船影,不是虛幻的光影,而是能看清桅杆上的帆布、甲板上的木桶,甚至有個模糊的人影正彎腰係纜繩。
那些螢火蟲忽然集體飛向船影,綠光落在“帆布”上,竟真的像舊時漁火在跳動。
張凡握緊了陸琪的手,掌心全是汗。
他看見自己腳邊的銅船釘在月光下泛著微光,與水潭裡的船影遙相呼應。
“不是幻覺,”他指著船影裡某個細節,“那艘船的錨鏈,和這枚船釘的花紋一模一樣。”
潮水開始回漲,船影在越來越深的水裡漸漸淡去,木盒裡的日誌被晚風吹得簌簌作響。
陸琪把殘片和船釘放進空盒,忽然發現油布夾層裡還藏著半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兩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年輕人站在碼頭邊,身後停泊的木船船頭上,赫然刻著和船釘相同的錨形標記。
“說不定是當年在這裡停泊的水手留下的。”
張凡望著重新被海水覆蓋的礁石,螢火蟲已經飛回草叢,水潭又恢複了尋常模樣,隻有他們手裡的木盒還帶著海水的潮氣,證明剛才那幕穿越時空的相遇並非幻夢。
陸琪把照片塞進錢包,指尖劃過那些靛藍花紋的瓷片:“等回北京我去找人問問,說不定還真能找到啥記載呢。”
海風帶著潮氣撲在臉上,她忽然覺得,比起傳說裡的美人魚,這些帶著人間煙火氣的舊物,藏著更動人的奇遇。
兩人牽手回家,張凡問道:“小琪,你說如果以後我們村子打造旅遊,是不是可以作為一個主要景點呢?”
“這想法不錯呀!絕對會吸引不少遊客的,到時候再寫一個好的故事!”
兩人就如何將此變成一個重要景點展開討論,陸琪興奮地說:“咱們可以在水潭邊建個小展館,把這些殘片、船釘還有照片都展示出來,再配上那段航海日誌的複製品,肯定能讓遊客感受到曆史的韻味。”
張凡眼睛一亮,補充道:“還能請人畫一些當年船影的畫掛在展館裡,營造出那種穿越時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