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突然沉默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藤椅扶手。
餘梅姐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想啥呢？不會是反悔了吧？”
李華猛地抬頭，眼裡閃著光：“我在想，我那點積蓄夠不夠盤下鎮上的打印店。你們開超市的開超市，開診所的開診所，總得有人給你們做宣傳海報吧？”
眾人都笑起來，笑聲驚飛了葡萄架上的夜鳥。
老朱拍著大腿：“我工程隊正好缺個記賬的，李華你要是來，順便幫我管管賬目唄？”
李華作勢要扔酒杯：“想得美，我還得給我那打印店設計ogo呢——就用剛才看見的那顆亮星星。”
月亮慢慢往西移，把藤椅的影子拉得老長。
小花指著天邊最亮的那顆星：“那是啟明星吧？聽說它出來，天就快亮了。”
陸琪靠在張凡肩頭，聲音輕得像海風：“等明年春天，咱在院子裡種滿向日葵，花開的時候，肯定比星星還好看。”
沒人再說話，藤椅的咯吱聲、遠處的海浪聲、偶爾的蟲鳴，在月光裡織成張溫柔的網。
餘梅姐的老公打著輕鼾，手裡還攥著那半顆話梅核。
老朱的搖椅晃得最慢，像是快要睡著。
隻有李華還在望著那顆啟明星，手指在膝蓋上畫著沒人看懂的圖案。
或許是他打印店的招牌，或許是未來某張海報上的海浪。
海風掀起張凡的衣角，帶著鹹濕的潮氣。
他低頭看了看身邊熟睡的陸琪，又抬頭望向星空，突然覺得那些被月亮遮住的星星，其實都在雲層後麵亮著，就像每個人心裡的念想，就算暫時看不見，也總會在某天，跟著日出一起冒出來。
再次有動靜時，太陽已經爬得很高了。
上午十點多，第一扇客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陸琪揉著眼睛走出來，身上還穿著張凡的寬鬆t恤，頭發有些淩亂。
她伸了個懶腰，陽光照在臉上，讓她舒服地眯起了眼，這才發現院子裡已經有了生氣。
張凡和張彥正蹲在井邊洗菜邊聊著天，水花濺在青石板上，映出一片亮閃閃的光。
“醒啦？”張凡抬頭衝她笑了笑，手裡的黃瓜還滴著水，“早飯在廚房溫著呢，是你愛吃的海鮮麵。”
陸琪剛走到廚房門口，另一間客房的門也開了，李華打著哈欠走出來，眼角還帶著些分泌物。
“早啊，”他聲音沙啞地說，“昨晚睡得真沉，連夢都沒做一個。”
他往石凳上一坐，目光落在葡萄架上，像是在回憶昨夜的情景。
緊接著，餘梅姐和她老公也從客房走了出來，孩子已經醒了，被她老公扛在肩上，小腦袋東張西望。
“這屋子真舒服，比城裡的酒店還安靜。”
餘梅姐伸了個懶腰，“我家那小子半夜醒了一次，看了眼窗外的海，又呼呼睡過去了。”
眾人聚在院子裡，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
有幾間客房的門還敞著，能看到裡麵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和放在床頭的薄毯。
張彥端著幾碗海鮮麵從廚房出來，熱氣騰騰的，香味瞬間彌漫開來。
“快吃吧，”他把麵放在石桌上，“涼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