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還特意用扳手敲了敲發動機外殼,聽著聲音確認沒有異常後才放心:“凡哥,爸,設備都檢查好了,油也加滿了,放心開!”
一切準備就緒後,六叔握住方向盤,緩緩轉動,船隻慢慢調轉航向,朝著寧海港的方向駛去。
航行速度被刻意放慢,儀表盤上的航速表指針始終穩定在每小時十二海裡左右,比平時正常航行速度慢了近一半。
每當遇到海麵上顛簸稍大的區域,六叔都會輕踩油門。
再把速度降下來,嘴裡還念叨著:“慢點開,慢點開,穩當最重要,彆讓裡麵的娃們再遭罪。”
張凡也沒閒著,每隔半小時就會去船艙查看一次三人的情況。
小六子更是細心,在狹小的廚房煮了溫熱的小米粥,還蒸了幾個鬆軟的饅頭,切了點鹹菜,用小碗盛好後,小心翼翼地端到船艙裡,一勺一勺喂給三人吃。
劉偉不好意思地說:“六子哥,我自己來吧,總讓你喂怪不好意思的。”
小六子笑著擺手:“沒事,你身子虛,我喂你方便,快張嘴。”
途中,張凡特意召集船上的人叮囑道:“咱們這次航行不趕時間,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以平安為主。哪怕多走兩個小時,隻要能把人安全送到寧海港,慢一點沒關係,大家都把弦繃著點,注意觀察海麵情況。”
張毅、石頭和小六子都紛紛點頭表示明白,石頭還拍著胸脯保證:“凡哥放心,我肯定盯著海麵,有一點不對勁馬上說!”
司徒明則重新架起攝像機,鏡頭對著窗外緩緩移動的海麵,記錄下這趟充滿溫情的返程之旅。
海麵上偶爾有幾隻灰色的海鳥掠過,翅膀沾著雨水卻依舊振翅高飛,留下幾道淡淡的痕跡,給這沉悶的航行增添了一絲生機。
船艙裡,王剛三人靠在鋪位上,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眼神裡充滿了對回家的期待,偶爾會低聲交談幾句。
王剛說:“等回去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抱著我媳婦孩子哭一場,讓他們彆擔心。”
張權也跟著說:“我得先去東家和船長家,跟他們家人說清楚情況,雖然難開口,但總得有人說。”
張凡看著這一幕,心裡也泛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這場艱難的救援和返程,不僅是在拯救生命,更是在傳遞著出海人之間那份互幫互助、淳樸真摯的情誼,這份情誼,就像海上的燈塔,在黑暗和風浪中指引著方向。
經過一天一夜的緩慢航行,船窗外的天色逐漸從深沉的墨黑過渡到魚肚白,又慢慢染上灰蒙蒙的色調,終於在第二天下午三點多,遠遠地看到了寧海港的輪廓。
那熟悉的碼頭燈塔、一排排停靠的漁船,還有岸邊隱約可見的房屋,像一幅逐漸清晰的水墨畫在視野中展開。
天空依舊是陰沉沉的,厚厚的雲層壓得很低,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到,空氣中還彌漫著雨後的潮濕氣息。
但好在雨已經停了,風也徹底平息,海麵恢複了難得的平靜。
隻有輕微的波浪在緩慢起伏,像一塊巨大的深藍色綢緞在輕輕晃動。
當那片承載著思念與希望的陸地出現在視野中的那一刻,船艙裡的王剛三人瞬間激動得從鋪位上坐了起來,不顧身體的虛弱,掙紮著趴在船艙窗戶上,使勁往外看,眼眶裡瞬間蓄滿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是寧海港!真的是寧海港!我們到家了!”
劉偉聲音顫抖得厲害,雙手緊緊抓著窗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狂喜與激動。
王剛和張權也紅了眼眶,嘴唇哆嗦著,嘴裡不停念叨著:“活著真好……能活著回家真好……”
經曆過這場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生死劫難,他們對“活著”和“回家”這兩個字有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深的體會。
張凡站在駕駛室門口,看著三人激動的模樣,心裡也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意,轉頭對正在操控船隻的六叔說:“六叔,減速慢慢靠岸,彆著急,讓他們好好看看家的方向。”
六叔點點頭,緩緩轉動方向盤,又輕輕鬆開一點油門,船隻像一條溫順的大魚,拖著長長的水痕,朝著寧海港的碼頭緩緩駛去。
大哥張平的船則提前停在港口外的指定錨地區域,船身隨著波浪輕輕晃動,等著張凡等人處理完事情後一起返航回家。
剛靠近港口碼頭,就看到碼頭上站著不少人,人群中還有不少穿著深藍色海事局製服的身影,他們胸前彆著工作牌,手裡拿著文件夾和相機,時不時朝著海麵眺望。
張凡和六叔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裡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這些人應該是來感謝他們參與這次海上救援的。
船隻穩穩停靠在碼頭邊的指定泊位,六叔熟練地拋下船錨,錨鏈“嘩啦啦”地沉入海中,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張毅和小六子立刻上前,抬著沉重的木質跳板搭在船舷和碼頭之間,又用粗壯的纜繩將船牢牢固定在碼頭的鐵樁子上,反複拉扯確認牢固後才鬆了手。
剛站穩跳板,幾名海事局的工作人員就快步走了過來,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歲、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他穿著筆挺的製服,胸前掛著“李建國海事科科長”的工作牌,臉上帶著溫和而激動的笑容。
他一上船就快步走到張凡麵前,緊緊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遞過來。
語氣激動地說:“你就是張凡同誌吧?可把你們盼來了!太感謝你們了!”
“這次寧漁船的海上救援,多虧了你們不顧自身危險,第一時間趕到事發海域,才成功救回了三名船員的生命!你們真是立了大功啊!”
張凡連忙擺手,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語氣誠懇地說:“李科長客氣了,我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都是出海人,誰還沒遇到過點危險,見死不救心裡過意不去,換做其他漁民,也會這麼做的。”
李科長又轉向旁邊的六叔,同樣熱情地伸出手:“這位是張平順師傅吧?早就聽說您是有名的老漁民了,航海經驗豐富,這次救援您在前方指揮船隻,也功不可沒!”
六叔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憨厚地笑了笑,手上的老繭蹭過李科長的手掌:“都是應該的,換做誰都會這麼做,沒啥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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