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劍州城的黃昏,被火光與喊殺聲撕裂。濃煙滾滾,直衝天際,將夕陽的最後餘暉也染成了不祥的暗紅色。“天命已移,王氏當興”的呼喊聲此起彼伏,與兵刃碰撞的鏗鏘聲、垂死者的哀嚎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權力更迭的殘酷交響。
王潮與王審知在精銳親衛的簇擁下,踏入洞開的北城門。眼前的景象堪稱混亂,但混亂中卻有著一種奇異的趨向性。大批士卒丟棄兵器,跪伏在地,口中高呼“王將軍”;另一些則如同無頭蒼蠅般亂竄,試圖逃離;唯有帥府方向,仍有激烈的抵抗聲傳來,那是王緒最後的死忠在做困獸之鬥。
“兄長,速去帥府,穩定大局!我去控製糧倉和軍械庫!”王審知語速極快,聲音在喧囂中依然清晰。大局雖定,但細節決定成敗,必須第一時間掌握命脈。
王潮重重點頭,此刻不是謙讓之時。他拔出佩劍,指向帥府方向,聲如洪鐘:“眾將士聽令!隨我擒拿逆賊王緒!投降者免死!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遵命!”身後將士齊聲怒吼,士氣如虹,跟著王潮如同決堤洪流般衝向帥府。
王審知則帶著阿福和另一隊人馬,直奔糧倉。沿途遇到小股抵抗,皆被迅速擊潰或繳械。他所過之處,“王參軍”的呼聲不絕,許多低層軍官和士兵主動加入他的隊伍,引導他前往各處要害。
糧倉和軍械庫的守軍本就人心浮動,見到王審知親自前來,又聽聞“天命”之說,大部分稍作抵抗便紛紛投降。王審知迅速接管,清點物資,派兵嚴守,並立刻下令開倉取出一部分糧食,熬粥分發給協助維持秩序的士卒和受驚的百姓。
這一手“及時雨”,瞬間贏得了更多人心。
帥府方向的戰鬥最為激烈。王緒困獸猶鬥,憑借府牆和親兵的拚死抵抗,一時難以攻克。張渠率領的死士數次猛攻大門,皆被箭雨和滾木逼退,傷亡不小。
“用火攻!用煙熏!”王潮見狀,果斷下令。
士兵們立刻找來柴草火油,堆積在帥府門前和窗戶下,點燃後濃煙頓時湧入府內。同時,弓弩手集中射擊,壓製牆頭守軍。
府內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和驚慌的叫喊。抵抗明顯減弱。
就在這時,帥府側麵的一處小門突然從裡麵被打開!幾名渾身煙塵、臉上帶著恐懼和決絕的仆役探出頭,對著外麵的軍隊拚命招手——他們是被王緒苛待已久的下人,趁亂倒戈了!
“機會!殺進去!”李尤眼尖,立刻帶著一隊精銳從側門猛衝而入!
內外夾擊之下,帥府的防禦瞬間崩潰。士兵們如同潮水般從正門和側門同時湧入。
府內一片狼藉,到處是倒伏的屍體和散落的物品。王潮手持滴血的長劍,大步踏入正廳。隻見王緒披頭散發,盔甲歪斜,手持一柄染血的長刀,站在廳中,周圍是最後十幾個傷痕累累的親兵。
“王潮!叛逆!無恥小人!”王緒雙目赤紅,嘶聲怒吼,“假托天意,陰謀作亂!你不得好死!”
王潮目光冰冷,劍指王緒:“王緒!你倒行逆施,猜忌殘暴,視士卒如草芥,早已天怒人怨!今日之下場,乃你咎由自取!放下兵器,或可留你全屍!”
“休想!”王緒狂笑一聲,“成王敗寇!今日唯死而已!但想殺我,也要拿命來填!”他狀若瘋虎,揮刀竟主動向王潮衝來!
他身邊的親兵也發一聲喊,做最後的絕望衝鋒。
廳內頓時爆發一場慘烈的短兵相接。王潮的親衛立刻迎上,與王緒的死忠廝殺在一起。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王緒武藝不俗,加之拚命,接連砍翻兩名親衛,直撲王潮。王潮冷哼一聲,揮劍格擋,兩人刀劍相交,迸出一串火星!
就在這混亂之際,誰也沒有注意到,廳堂一側的帷幕微微動了一下。一支淬毒的弩箭,從帷幕的縫隙中悄然伸出,悄無聲息地對準了正在激戰中的王潮!
發射的機簧聲被喊殺聲掩蓋。那支毒箭如同陰險的毒蛇,直射王潮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猛地從旁邊撲來,一把推開王潮!
“呃!”一聲悶哼。
推開王潮的,是一直緊跟在王潮身側,時刻關注戰局的王審知!那支毒箭,狠狠地釘在了他的肩胛骨上!一股劇痛和麻痹感瞬間傳來!
“明遠!”王潮驚駭回頭,看到弟弟中箭倒地,目眥欲裂!
“有刺客!”親衛們頓時反應過來,怒吼著撲向那帷幕。帷幕後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隨即沒了聲息,顯然刺客已被亂刀砍死。
王緒見狀,先是一愣,隨即發出瘋狂的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王審知!任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腳水!可惜!可惜沒射死王潮!”
他的狂笑激怒了所有人。
“找死!”王潮徹底暴怒,劍勢如狂風暴雨般攻向王緒。親衛們也紅著眼圍攏上來。
王緒本就力竭,此刻如何抵擋?不過數合,便被王潮一劍蕩開長刀,另一名親衛趁機一槍刺入其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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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緒慘叫一聲,跪倒在地。不等他再有動作,幾柄刀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捆起來!”王潮咬牙切齒,看都沒看王緒一眼,快步衝到王審知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