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阿果的眼睛不久便能複明,妙音帶頭,禮樂坊眾女紛紛圍上前道喜。
阿果似是想起什麼,一陣患得患失,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轉向範離問道:“範大哥,我的眼睛好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經常在我身邊了?”
範離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梁:“彆胡思亂想。我這麼帥,等你眼睛好了,我做你眼裡的風景,天天換著姿勢讓你看。”
阿果聽他越說越不正經,臉上飛紅,卻不阻止,任由他胡說。
廣濟子見阿果神情,無奈搖頭,悄悄起身離去。
藍相子卻坐著不動,這幾日他旁觀阿果彈吉他,已琢磨出些門道。果然,不一會兒,阿果便抱起吉他,叮叮咚咚地彈了起來。
琴聲響起,妙音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阿果懷裡抱的吉他。
範離在一旁不斷糾正:“左手按和弦,一定要按實,來,這樣……”他握住阿果嫩滑的小手,挨個將她的手指掰到琴品上。“對!……就這樣,按好……右手是指法,手心要空,手腕抬起來……”
看著禮樂坊七名女子在一旁掩嘴輕笑,範離心念一動,向妙音幾人招呼道:“我記得你們幾個好像還欠我一首歌呢吧?”
妙音聽阿果彈了半天,不成曲調,隻是反複幾個音階,頗覺有趣,聽範離招呼,笑吟吟應道:“我們儘憑大人吩咐,隻是不知大人要排練什麼曲子?”
範離接過阿果懷中的吉他,想了想,對妙音等人道:“這首曲子適合女子唱,我先示範一遍。”
一聲清脆的琴音驟然撥開小院的寂靜,刹那間攝住了所有人的心神。緊接著,一串沉鬱而流動的分解和弦流淌而出。
妙音臉上那抹淺笑如同被時光之手輕輕按住,凝固在唇角。身體難以察覺地微微一滯,這絕非她所熟知的任何樂器所能發出的聲響,那音色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直抵人心,旋律更如時光在輕聲低語,這一刻她甚至忘了呼吸。
其他六位女子與她同樣,琴聲響起的瞬間便沉淪於那旋律之中,靈魂仿佛也隨之迷失。
藍相子坐在稍遠處,身體看似放鬆地靠在椅背上,眼睛卻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妙音等人的反應。他早已領教過範離吉他彈唱的威力,自己當初何嘗不是被震得心神搖曳?
此刻,他就像一個已經趟過河的人,饒有興致地看著禮樂坊的這些女子們,聽完一曲會是何等模樣。
前奏過後,範離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終於響起:
“匆匆那年,我們究竟說了幾遍再見之後再拖延……”
這歌聲似有鉤子,瞬間勾起幾名女子腦海深處的記憶,被塵封的光陰碎片如潮奔湧,有人下意識按住狂跳的心口,有人眼神空茫地望著遠方,連舉杯欲飲的馮莫安都忘了動作,茶水順著杯口往下淌,卻渾然不覺。
直到一曲終了,琴聲漸漸消散。
小院裡的時光仿佛被凝固,隻餘陽光無聲流淌。
禮樂坊七位女子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依舊保持著各自失神的姿態,還沉浸在歌聲的餘韻裡。
藍相子依舊閉著眼,輕輕搖晃著身體,整個人沉浸在一種無聲的回味中。
薑升與陳九英嘴巴微張,眼神發直。
籬笆外,抱著包裹的劉項幾乎是被歌聲牽引著一步步走近,怔怔出神。更遠處,謝真悠悠踱步而來,一臉悠然神往。
馮莫安褲襠被茶水濕了大半,此時方才驚覺,慌忙放下茶杯,抽出帕子擦拭,滿臉尷尬。
眾人緩緩回過神來,妙音第一個激動開口:“範大人,這曲子,可否教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