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碧桂園出來已是申時,範離直奔周記商行。
太常寺運轉需有商業作支撐,周記商行作為大漢頭號富商,自然是範離的首選合作目標。
臨安城內,周宅的氣派僅次於皇宮。這氣派不在樓宇高聳,而在一個“大”字。大相國寺前是一條東西長逾數裡的街道,繁華地段處座北向南百十間鋪麵皆屬周半城產業,每一鋪麵皆可直通後宅。
後宅前院多為掌櫃夥計居所,大小屋舍上百。待前鋪一打烊,院子裡便立時喧騰。
主人周半城雖居後院,每日打烊時分卻常鑽入前院,與掌櫃夥計們一起,或下棋閒談,或飲酒聽曲,日子逍遙快活。
範離大致知曉周半城居所方位,隨意尋了家周記鋪麵打聽。掌櫃認出範離,立時畢恭畢敬將他引入後院。
甫入院門,範離便嘖嘖稱奇。亭台樓閣布置精巧,入門一塊奇石如醉漢斜臥,石上幾株蘭花將凋未凋。轉過奇石,數竿翠竹蒼勁挺拔。腳下青石小徑兩側,秋菊正盛,雖非名品,卻為園子平添幾分豔麗。
掌櫃熟門熟路,引範離至一棟閣樓前。青石紅柱,古樸雅致,與園景相映成趣。範離抬頭,匾額上書“四素齋”三字,想是取園中梅蘭竹菊之意。望著眼前意境清幽的樓閣,範離實在難以將其與那滿身肥肉的胖子聯係起來。
園中幾名婢女正說笑嬉鬨,見掌櫃帶人,忙上前招呼。
掌櫃介紹道:“這位便是東家的姑爺……”寒暄幾句後告辭離去。
婢女們聞是姑爺,態度愈發恭敬,見禮問安,端茶遞水,倒讓範離有些受寵若驚。
落座後,範離問道:“國舅可在府中?煩請通稟一聲。”
一婢女答:“姑爺少安,已著人去請主人了。”
稍坐片刻仍不見周半城身影,一管事模樣的丫鬟匆匆而來,對範離道:“主人稍後便回,請姑爺先沐浴更衣。”說罷引他進了一間屋子。
屋內古香古色,垂著重重紗幔,淡雅幽香沁人心脾。地中一隻大木桶盛滿熱水,熱氣氤氳,水上浮著花瓣。桶旁侍立兩名如花女子,盈盈淺笑。
範離心道:這周胖子生意能做這麼大,待客之道果然講究。
正感慨間,一姿容甚美的女子軟語道:“主人吩咐,定要將姑爺伺候舒坦。”話音未落,豐軟胸脯已貼上範離後背,一雙玉臂環過他腰身,開始解他衣扣。另一女子亦已寬衣解帶。
範離臉上騰地一熱,心說這莫非是周半城的試探?自己在此界尚是童身,豈能稀裡糊塗失了清白?更怕留下把柄落於人手。他急忙抽身道:“我有手有腳,不用伺候,你們先出去……那個……幫我關上門”
兩女子相視一笑,抿嘴退了出去,帶上房門。
範離褪去衣衫,不忘朝門外喊了句:“不許偷看啊!”
屋外傳來女子清脆的嬌笑聲。
範離緩緩浸入木桶,熱水漫過脖頸,舒爽得他險些呻吟出聲。水汽蒸騰,他閉目揉按太陽穴,腦中卻飛速推演與周半城合作的策略。眼下“好聲音”與“運動會”啟動在即,急需資金注入。若能說動周半城讚助,不僅解了燃眉之急,更可借其龐大商路鋪開報紙發行,形成雙贏的局麵。隻是這胖子素來精明,怕是難輕易鬆口。
正思忖間,房門“吱呀”推開。適才兩女子,一人捧衣物,一人持浴巾。
持浴巾的姑娘腰肢一扭湊近:“姑爺快擦擦,水要涼透啦。”嚇得範離手忙腳亂去抓桶邊布巾:“彆彆彆!男女授受不親,我自己來!”
兩女忍俊不禁,梨渦淺現,將衣物置於衣架:“主人說了,伺候不好姑爺,要打我們板子呢。”範離往水裡縮了縮,隻露個頭:“二位伺候得極好!我自己會穿衣,那個……穿得可好了!”被兩雙妙目盯著,他有點不自在。
兩女掩口笑著退了出去。
範離鬆了口氣,做賊似的爬出浴桶,擦乾身體。穿好貼身內衣,抖開那件藏青色錦袍,觸手如春水般柔滑,流雲暗紋在衣料間若隱若現。他套上長衫,肩線貼合,袖口窄利,靛藍絲絛往腰間一係,身形頓時挺拔。行至銅鏡前整理衣襟,鏡中人劍眉星目,俊朗不失文雅,好一個翩翩公子。
範離忽覺自己像個穿越來的新郎官。想到待會兒要與周半城鬥智,他揮了揮手,與鏡子裡的帥哥告彆,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