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離目光微凝,警惕注視著對麵浮冰上的四人。
趕來接應巫王的三人中,一位年紀稍長,身著紫色袍服的老者,先是低頭查看了巫王的傷勢,待抬眼望見劉瓊分明已是強弩之末,眼中殺機暴漲,機會千載難逢!當下,他雙足猛然一踏腳下浮冰,“身形如一隻巨梟般騰空而起,徑直跨越數丈河麵,撲向劉瓊!
“不要——!”巫王見狀,失聲驚呼,隻有她知道劉瓊是多恐怖的存在。
眼看那紫衣老者淩空撲至,劉瓊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冰笑。電光火石之間,範離甚至沒看清動作,隻覺手中驟然一輕,那杆沸血槍,竟已到了劉瓊手裡!
“不過是個三,”劉瓊的聲音帶著毫不遮掩的蔑視,“看好,這才是逆風刺。”
話音未落,手腕輕輕一抖,那柄沸血槍在她手中竟似失去了重量,仿佛化作一根被風撩起的草莖,以一種違背常理的輕盈軌跡,飄忽而起。
就在紫衣老者一隻腳剛踏上浮冰的刹那,那杆看似毫無重量的沸血槍猛然加速,槍身仿佛在這一刻打破了空間的束縛,一節一節變長遞進,槍尖在空氣中撕扯出尖銳的嘶鳴!
範離識海中有了念力種子,感知無比敏銳,將這一槍所蘊含的玄妙軌跡,清晰地映照出來。那看似飄忽的槍尖,在每一個電光火石間,都死死鎖定紫衣老者周身氣機中最脆弱的那一點破綻。那節節遞進的槍身,是速度在每一個刹那疊加攀升的具象。
噗!
一聲血肉被貫穿的聲響,清晰地傳入範離耳中。
槍尖精準地沒入那道被鎖定的縫隙,從紫衣老者的前胸透入,後背穿出。他踏在浮冰上的身形驟然僵直,低頭看向沒入自己胸口的槍杆,眼中一片茫然,他無法理解這一槍是怎樣捅進他胸口的。
範離僵立在劉瓊身旁,心中無比的震撼。他看懂了這一槍,正因為看懂,才更加明白其中的恐怖。那不是技巧的堆砌,而是對力量本質,對速度規則的深刻理解和極致運用!他一直以來對速度的理解,在劉瓊這看似隨意的一槍麵前,啥也不是。
範離自己也能憑借速度幻化出槍影,但他的殘影更多是依靠瞬間的停頓和再次加速來製造,存在微小的間隙。而劉瓊的這一槍,是一往無前的持續不斷的加速!就像觀看高速旋轉的風扇葉片,在改變檔位的瞬間,視覺會產生葉片在倒轉的假象。
劉瓊慢慢的抽回長槍。
老者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中神采迅速黯淡,直挺挺地仰天跌入洶湧的河水之中,隨即被湍流吞沒。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固。
巫王白發狂舞,發出一聲嘶吼:
“劉瓊——!我與你,不死不休!”
劉瓊淡淡地拋回一句:“廢話真多,想戰,便來!”
巫王怒極攻心,死死盯著劉瓊,半晌猛地轉身,仰天咆哮:“寧州,雞犬不留!”
數萬元軍齊聲怒吼,聲浪滾滾,震得河麵波濤翻湧:“雞犬不留!雞犬不留!”
範離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吼道:“白頭發的醜八怪!你兒子是我宰的!”
巫王腳步驟然一頓,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身旁兩人慌忙上前攙扶。她猛地轉身,死死盯住範離,那雙眼睛裡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讓人不寒而栗。
劉瓊偏頭看向範離:“你大可不必。被她這樣的高手盯上,不是什麼好事。”
範離咧嘴一笑,渾不在意:“那個,殿下!咱不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嗎?我這幫你拉點仇恨。再說,我殺了她兒子,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劉瓊聞言,蒼白的臉上湧起一絲笑意,將手中的沸血槍遞給範離:“快,扶我回去。”
青明子也渾身哆嗦著湊上前攙扶,被劉瓊狠狠一眼給瞪了回去,隻得灰溜溜地跟在二人身後。
範離一手穩穩接過那杆猶帶寒意的沸血槍,另一手小心攙住劉瓊,隻覺得她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倚靠了過來,腳步虛浮,顯然已是強弩之末。他不敢怠慢,手上用力托著她一步步走向陣列。
一上馬車,劉瓊身子一軟,猛地咳出一口瘀血,氣息頓時萎靡。她抓住範離的手臂,急聲道:“快,回城裡!”她目光掃過一旁嘴唇發青、已經說不出話的青明子,又強提著一口氣對範離吩咐:“先讓人回去,燒兩桶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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