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剩醉醺醺地回到王府,踉蹌著步入書房。方才那副醉態卻驟然褪去,眼底清明銳利,哪裡還有半分醉酒的模樣。
“龍一。”朱剩對著空無一人的角落喚道。
暗影中,一名戴麵罩的男子應聲而出,躬身行禮:“王爺。”
“給你半天時間,替我收集監察禦史韓宜可的所有資料。”
“是,王爺。”龍一領命,身影旋即隱入暗處。
朱剩蹺起二郎腿,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隨即皺眉吐掉:“呸!什麼玩意兒!”
“這幫老家夥,真當我是傻子?”他低聲嘟囔著,眼神裡淬滿了不屑。
傍晚時分,朱剩正吃著胖子做的糕點,翻看著手中的賬本。
“王爺,查到了。”龍一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響起,打破了書房裡的靜謐。
朱剩咽下點心渣子,抬眼看著龍一:“說吧,那個韓宜可是什麼來頭?”
龍一上前一步,遞上一份卷宗:“韓宜可,字正夫,湖州歸安人,洪武二年進士,現任監察禦史。此人剛正不阿,鐵麵無私,得罪了不少權貴。最近,他似乎在調查戶部的一些賬目。”
“戶部?”朱剩摸著下巴,眼神閃爍不定,“看來這老小子是嫌命長了。”
“還有,”龍一頓了頓,繼續說道,“韓宜可與宋濂關係密切,曾是宋濂的學生。”
“宋濂?”朱剩眉頭一挑,“這老家夥可不好對付。”
宋濂是當朝太子朱標的老師,桃李滿天下,在士林中的聲望極高。動了韓宜可,就等於得罪了宋濂,甚至會引起朱元璋的猜忌。
“有點意思。”朱剩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看來,這趟渾水,不得不趟了。”
“王爺打算怎麼做?”龍一問道。
朱剩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燈火通明的王府,緩緩說道:“既然他想查賬,那就讓他查個夠。不過,查出來的東西,就未必是他想看到的了。”
他轉過身,眼神裡充滿了危險的光芒:“龍一,你去安排一下。”
“王爺,要不要做了韓宜可?”龍一又冒了出來,打破了朱剩的思緒。
朱剩眼皮都沒抬,反問道:“做了?你當老頭子是死的?”
龍一沒敢接話,安靜地站在一旁。
“蠢貨!”朱剩沒好氣地罵了一句,“老頭子現在恨不得所有人都清廉如水,你殺了韓宜可,不是明擺著告訴他有問題嗎?”
龍一依舊沉默。
“要動,也要暗著來。”朱剩眯起眼睛,冷笑一聲,“放出消息,就說韓宜可收受賄賂,貪贓枉法。再找幾個苦主,敲鑼打鼓地去監察司告狀,把事情鬨大!”
“可是,韓宜可剛正不阿……”龍一有些遲疑。
“剛正不阿?”朱剩嗤笑一聲,“這年頭,誰屁股底下乾淨?就算他真乾淨,潑點臟水也能讓他洗不清!”
“王爺高明。”龍一恭維道。
“行了,彆拍馬屁了。”朱剩擺擺手,“還有,盯著點李善長那邊,看看他有什麼動靜。”
“是。”
龍一走後,朱剩走到書桌前,拿起那張寫著“渾水摸魚,借刀殺人”的紙,用火折子點燃。火苗迅速吞噬了紙張,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