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偏殿內,朱元璋剛放下的心,又被毛驤的急報給提了起來。
他那雙銳利的鷹目猛地盯住跪在地上的錦衣衛指揮使,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什麼線索?講!”
“回陛下,”毛驤頭垂得更低,聲音壓抑著一絲驚異,“臣等奉命追查‘竹葉先生’,遍查天下名醫檔案無果。最後,臣鬥膽,查閱了二十年前的前朝宮中秘檔……”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朱元璋眉頭一皺:“有屁就放!”
“是!”毛驤身子一震,不敢再賣關子,語速極快地說道:“秘檔記載,二十年前,前朝宮中確有一位太醫,醫術通神,尤擅解奇毒,卻從不用真名示人,隻讓宮人稱他為‘竹葉先生’!”
此言一出,不僅是朱元璋,連一旁的馬皇後和太子朱標都麵露驚容。
“前朝宮裡的太醫?”馬皇後忍不住開口,“怎麼沒聽說過此人?”
毛驤立刻解釋道:“回娘娘,此人行事極為詭秘,深居簡出。後來……後來他因一樁涉及前朝的禁忌之事,被從所有檔案中除名,從此人間蒸發,生死不知。”
“什麼禁忌之事?”朱元璋的直覺告訴他,這背後藏著天大的秘密。
毛驤的頭幾乎要埋進地磚裡,聲音細若蚊蠅:“回陛下……他當年,隻聽……隻聽這人參與了前朝皇後懷孕之事!而且臣還查到臨淮王的死而複活跟這個竹葉先生有關。”
臨淮王!
這三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朱元璋和馬皇後的腦中轟然炸響!
臨淮王,朱元璋的親哥哥,朱剩的親生父親!老朱立國後追封他為臨淮王。可奇跡般的複活了!直到幾年前才從朱剩口中得知自己的三哥因病去世。
朱元璋的身軀猛地一晃,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複雜。他死死攥住龍椅的扶手,骨節根根泛白。
十幾年前讓自己的三哥死而複活,二十年前,他留下的救命之藥,恰好救了三哥唯一的血脈。
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還是說……
朱元璋不敢再想下去,那背後牽扯的東西,讓他這位開國皇帝都感到一陣心悸。
“此事,還有誰知道?”朱元璋的聲音變得沙啞。
“啟稟陛下,此乃最高機密,除了臣與負責調查此事的幾人,再無外人知曉。那幾人臣已經。”毛驤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好。”朱元璋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已恢複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給咱繼續查!把這個‘竹葉先生’的底細,給咱從地底下掘出來!”
“臣,遵旨!”毛驤重重叩首,隨後如鬼魅般悄然退下。
大殿內,一時陷入了死寂。
……
三日後,朱剩的傷勢在禦醫的精心調理下已無大礙,雖然還不能劇烈活動,但下地行走已不成問題。
皇宮雖好,但他終究不是喜歡被圈養的人。
“叔,嬸兒,侄兒想回自己府上了。”朱剩對著前來探望的朱元璋和馬皇後說道。
朱元璋看著他雖然麵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神采的侄兒,點了點頭:“也好。回去好生休養,缺什麼就跟宮裡說。”
馬皇後則拉著一旁侍立的觀音奴的手,滿眼都是憐愛:“好孩子,你也跟著剩兒一同去吧。在宮裡,你反而拘束。到了府上,就當是自己家,讓剩兒好生照顧你。”
“我……”觀音奴臉頰一紅,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朱剩,心中五味雜陳。
她本是階下之囚,如今卻成了皇帝的乾女兒,還要住進那個混蛋王爺的府邸。這身份的轉變,快得讓她有些恍惚。
朱剩見她窘迫,難得沒有出言調侃,隻是輕咳一聲:“放心吧嬸兒,我肯定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
一句話,又讓觀音奴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蔣瓛親自駕著一輛寬大舒適的馬車,將二人接出了皇城。
車輪滾滾,穿過應天府繁華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