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剩一聲令下,整個臨淮王府頓時雞飛狗跳。
胖子連滾帶爬地去備馬,小桃則手忙腳亂地找來結實的麻袋,小心翼翼地將那些“爛地瓜”和“紅果子”分裝好,像是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快!都他娘的給老子快點!”
朱剩跨上馬背,意氣風發,手裡攥著個啃了一半的紅薯,那股狂熱勁兒,仿佛不是去種地,而是要去打江山。
一行人浩浩蕩蕩,卷起一路煙塵,直撲南郊皇莊。
皇莊是老朱的私產,占了應天府外最大的一片肥地。莊頭的管事是個叫張德福的老農官,伺候了半輩子莊稼,論種地,在整個應天府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手。
此刻,張老漢正背著手,眯著眼,在田埂上巡視著一片綠油油的麥苗,心裡盤算著今年的收成。這可是要上供給陛下的貢米,半點馬虎不得。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田莊的寧靜。
張德福眉頭一皺,還沒看清來人,就見一匹黑馬旋風般衝到他麵前,馬上一個錦衣青年勒住韁繩,動作瀟灑,氣勢卻咄咄逼人。
“你就是這兒的管事?”朱剩居高臨下地問道。
張德福看著這架勢,心裡咯噔一下,但還是躬身行禮:“老朽張德福,正是皇莊管事。不知這位……”
“臨淮王,朱剩!”朱剩直接亮出身份,從懷裡掏出那份蓋著玉璽大印的地契,在他眼前一晃,“從今天起,這皇莊歸我了!把所有人都給老子叫過來,放下手裡的活,本王有要事宣布!”
臨淮王?
張德福和周圍聞聲趕來的農戶們都愣住了。他們雖是莊戶,但也聽說過這位混世王爺的名頭。
可這皇莊怎麼就成他的了?
眾人將信將疑,直到看清了那地契上鮮紅的玉璽大印,才一個個白了臉,紛紛跪倒在地。
“參見王爺!”
“都起來!”朱剩不耐煩地擺擺手,馬鞭一指不遠處一片被精心伺候著的土地,“那塊地,騰出來!”
張德福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魂都快嚇飛了。
“王爺,使不得啊!”他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抱著朱剩的馬腿,老臉上滿是驚恐,“那、那是‘貢田’!是專門給陛下種新稻的地方,動不得啊!”
“現在是我的田了,我說動就動!”朱剩眼睛一瞪,“少廢話!一刻鐘之內,把地給老子整出來!誤了本王的大事,你們一個都彆想好過!”
王爺的威勢,加上那明晃晃的聖旨,誰敢不從?
張德福和一眾農官雖然心疼得直滴血,也隻能含淚指揮著農戶們,將那片剛冒出嫩芽的貢田給清理了出來。
很快,一塊最肥沃的土地被騰了出來。
朱剩翻身下馬,親自在地上劃定了一片區域,然後對所有人宣布:“從即刻起,這片地列為禁區!任何人,沒有本王的允許,不得靠近一步!違令者,軍法處置!”
眾人噤若寒蟬。
接著,朱剩讓小桃和胖子將那幾個麻袋抬了過來。
當那些沾著泥土的“爛地瓜”和乾癟的“紅果子”被倒在地上時,所有老農官的眼珠子都直了。
“王爺……您……您就要在這貢田上,種這些玩意兒?”張德福的聲音都在發抖,他撿起一個紅薯,翻來覆去地看,滿臉的難以置信。
這東西,長得跟他們喂豬的蔓菁差不多,甚至更醜。
“你懂個球!”朱剩又祭出了這句口頭禪,他拿起一個紅薯,抽出腰間的匕首,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刷刷刷幾刀,就將一個完整的紅薯切成了好幾塊,每一塊上麵都帶著一兩個小小的芽眼。
“作孽啊!”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農官捶胸頓足,直接跪下了,“王爺!使不得啊!種子哪有這麼切的?這不是把它們給殺了嗎?一整顆種下去,都不一定能活,您這麼一剁,神仙也救不回來啊!”
“是啊王爺!您這不是種地,您這是毀了種子啊!”
“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啊!”
一群經驗豐富的老農官,哭天搶地,仿佛朱剩剁的不是紅薯,而是他們的心頭肉。在他們看來,這位王爺就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紈絝子弟,拿這金貴的貢田和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神種”胡鬨!
胖子和小桃也看得心驚肉跳,剩子哥這操作,他們也看不懂啊。
“都給老子閉嘴!”朱剩一聲怒喝,鎮住了全場。
他拎著一塊切好的紅薯,走到那老農官麵前,冷笑道:“老子告訴你,這叫紅薯,它跟你們種的那些糧食不一樣!隻要有這個芽眼,就能活!一塊能變成一窩,一窩能結出十幾斤!老子不但要切,回頭還要搭暖棚,控製溫度,讓它提前發芽!”
暖棚?控製溫度?
這些詞彙對於這群老農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