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到,黃金到,朱元璋的默許也到了。
有了錢,有了人,更有了皇帝的尚方寶劍,朱剩的“閉門思過”徹底成了一句笑話。
臨淮王府的大門依舊緊閉,但應天府南城的一大片荒地,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熱火朝天。
數千名工匠被征集而來,在戶部和工部官員們敢怒不敢言的複雜眼神中,一座占地數百畝的巨大建築群,拔地而起。
這裡,是錦衣衛的新總部,集訓練、指揮、居住於一體的堡壘。
而朱剩,則成了這片工地上最閒不下來的人。
他舍棄了王府的錦衣玉食,每日穿著一身粗布短打,卷著褲腿,踩在泥地裡,對著圖紙指指點點,唾沫橫飛。
“練武場要給本王再擴大一倍!旁邊挖上壕溝,豎起高牆,全按照邊關軍寨的標準來!”
“靶場!給本王建一百個靶位!弓、弩、火銃,都得練!”
“還有這個!英烈祠!給本王用最好的金絲楠木!所有為大明戰死的英魂,不管他以前是乾什麼的,牌位都得給本王供起來!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為國捐軀,是何等的榮耀!”
他不僅僅是在建房子,更是在建立一種精神。
在朱剩的親自設計下,一套全新的考核與晉升體係,也隨之出爐。
沒有論資排輩,沒有門第之見。
一切,全憑軍功說話!
“入我錦衣衛,分三等。力士,校尉,指揮使。”
朱剩踩在一塊大石頭上,對著底下黑壓壓一片,眼中閃爍著狂熱光芒的新晉人員訓話。
“想升官?可以!殺一個三品以上貪官,升一級!抓一個逆賊,賞銀百兩!”
“想發財?也行!抄家所得,七成歸公,半成歸你!剩下的,全都用來給弟兄們發撫恤,養家小!”
“在這裡,本王不看你出身,不問你過往!隻要你對大明忠心,對本王忠心,敢打敢殺!高官厚祿,香車美女,本王全都給你!”
這番赤裸裸,卻又無比實在的宣言,徹底點燃了所有人的野心和欲望!
無數在軍中鬱鬱不得誌的悍卒,流落江湖的亡命之徒,甚至是一些家道中落、渴望建功立業的武人,都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
短短數月,錦衣衛的勢力,如滾雪球般瘋狂膨脹!
從最初的三百人,擴充到了三千人!
一支裝備精良,出手狠辣的天子親軍,已然成型!
……
丞相府。
書房內的空氣,比數九寒冬還要冰冷。
胡惟庸聽著心腹的彙報,那張保養得當的臉上,肌肉不住地抽搐。
他精心布置的輿論戰、金錢戰,接連慘敗。非但沒能扳倒朱剩,反而讓他借著這股風,扶搖直上,勢力膨脹到了一個連他都感到心驚的地步!
“相爺,那朱剩如今在朝中的威勢,已隱隱有蓋過我等文官之勢。軍中那些驕兵悍將,現在隻知有臨淮王,不知有朝廷啊!”一名幕僚憂心忡忡地說道。
“此子,斷不可留!”
胡惟庸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閃過一絲前所未有的狠戾。
常規的政治手段,已經沒用了。
對付瘋子,就必須用比他更瘋的手段!
“去,把‘那個人’給咱家叫來。”胡惟庸壓低了聲音,對著陰影處說道。
幕僚心中一驚,卻不敢多問,躬身退下。
片刻後,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鬥篷裡,身形如同鬼魅的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書房內。
“相爺。”他的聲音沙啞,如同兩塊砂紙在摩擦。
“事情,該辦了。”胡惟庸沒有廢話,直接從暗格裡取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扔在桌上,“咱家要江南大亂,要流民四起,要讓所有人都相信,這一切,都和那個熱衷於招兵買馬的臨淮王,脫不了乾係!”
黑衣人掂了掂錢袋,沙啞地笑道:“相爺放心,白蓮教的那些餘孽,最擅長煽動人心。他們信奉的‘彌勒降世,明王出世’,隻要稍加引導,把矛頭指向臨淮王,便可成燎原之勢。”
“咱家不管你怎麼做!”胡惟庸的眼神陰毒無比,“咱家隻要結果!咱家要他朱剩,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屬下,明白。”
黑衣人身形一閃,便如同一縷青煙,消失在書房內。
一場針對整個大明的巨大陰謀,就此展開。
……
兩個月後。
奉天殿。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朱元璋坐在龍椅上,麵沉如水,看著手中一份份從江南八百裡加急送來的奏報,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反了!真是反了!”
他將一卷奏折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震耳的巨響。
“鬆江府匪患四起,焚燒官倉!”
“常州府有邪教妖人,聚眾謀反,自稱‘明王’!”
“如今,整個江南人心惶惶,流言四起,都說……都說我大明的龍脈,要被一個姓朱的王爺給斷了!”
朱元璋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殿下百官,每一個被他看到的人,都忍不住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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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庸立刻出列,一臉“痛心疾首”地跪下:“陛下!臣有罪!江南糜爛至此,皆是臣督管不力!”
他話鋒一轉,聲音裡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引導:“隻是……此次匪患,來得蹊蹺。他們所用的兵刃,竟有不少是軍中製式。而且,據探子回報,那些反賊的口號,竟與……竟與臨淮王麾下錦衣衛的某些做派,頗有相似之處……”
此言一出,滿朝皆驚!
“胡相此言何意?”勳貴之中,常遇春忍不住站了出來,“臨淮王一心為國,豈會與反賊有染!”
“常將軍稍安勿躁。”一名禦史立刻反駁道,“臨淮王招兵買馬,勢力膨脹,人儘皆知。那些亡命之徒,成分複雜,誰能保證其中沒有混入反賊餘孽?誰又能保證,臨淮王沒有生出不臣之心?”
“你血口噴人!”李文忠也急了。
一時間,朝堂之上,吵作一團。
朱元璋聽著下麵的爭吵,臉色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