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三座王府內的氣氛,已經從暴怒轉為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三道足以讓任何臣子掉腦袋的彈劾奏章,送入宮中,卻如同泥牛入海,沒有激起半點波瀾。
整整三天!
父皇不聞不問,甚至連一句斥責都沒有!
這比直接駁回他們的奏章,還要讓他們感到心驚膽寒!
西安,秦王府。
“哐當!”
朱樉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但那股暴虐的火氣,卻怎麼也發不出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為什麼……父皇到底在想什麼?”他嘶啞著嗓子,像一頭困獸。
太原,晉王府內,朱棡的臉色同樣難看。他看著窗外,眼神變幻不定。父皇的態度,像一團迷霧,將他所有的算計都籠罩其中,讓他看不清前路。
北平,燕王府。
書房內,冰冷得如同地窖。
朱棣靜靜地坐著,麵前的火盆早已熄滅,隻剩一堆冰冷的灰燼,就如同他此刻的心。
他忽然想起了父皇那道口諭——“都給咱滾去浙江學!”
又想起了那把被一刀兩斷的百煉鋼刀。
最後,想到了那三封石沉大海的奏章。
一個個獨立的事件,在他腦中飛速串聯!
一個讓他渾身汗毛倒豎的念頭,猛地躥了出來!
父皇……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不僅知道,他甚至在默許!在縱容!
他不是瞎了眼,他是看得比誰都清楚!
這場所謂的彈劾,從頭到尾,都隻是他們兄弟三人的一場獨角戲!在父皇眼中,恐怕跟小孩子打架沒什麼區彆!
“噗——”
一股鬱氣直衝喉頭,朱棣竟是硬生生被氣出了一口逆血!
“王爺!”侍立一旁的親衛大驚失色。
“無妨……”朱棣擺了擺手,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跡。他緩緩站起身,眼中再無半分怒火,隻剩下一種徹骨的冰冷和決斷!
他錯了,錯得離譜!
他們從一開始就不該跟朱剩鬥,因為朱剩背後站著的,是父皇!
他們真正的對手,是父皇定下的新規矩!
“來人!”朱棣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備厚禮!黃金十萬兩!北地千年人參十株!東海明珠百顆!”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轉向身旁一位風塵仆仆的信使,那人正是從浙江趕回來的張玉。
“張玉!”
“末將在!”張玉立刻單膝跪地。
“你再跑一趟浙江。”朱棣的眼神,變得無比複雜,“這一次,不是以燕王府將軍的身份去。”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是替本王,去求學!”
……
當張玉帶著比之前厚重十倍的禮單,再次出現在大明皇家技術學院門口時,整個學院都轟動了。
這一次,他身後沒有一兵一卒,隻有一輛輛滿載著金銀珠寶的馬車。
他脫下了一身戎裝,換上了一襲青色儒衫,對著學院門口的方向,深深一揖到底,姿態放得極低。
“燕王府使者張玉,代燕王殿下,真心實意,向臨淮王山長,求學!”
聲音洪亮,傳遍四方。
秦王府的老管家和晉王府的謀士聞訊趕來,看到這一幕,當場就傻眼了!
燕王……竟然服軟了?!
朱剩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被人從實驗室裡叫了出來。他打著哈欠,看著門口的張玉,嘴角咧開一個玩味的笑容。
“喲,這不是張將軍嗎?怎麼,我那四堂弟想通了?”
張玉的臉頰抽動了一下,但還是恭恭敬敬地說道:“我家王爺已經醒悟,之前多有得罪,還望山長海涵。這些薄禮,不成敬意,隻求山長能準許我等,入學院學習。”
“上道!”
朱剩讚許地點了點頭,對著張玉這識時務的態度頗為滿意。
但他話鋒一轉,笑得像隻偷了雞的狐狸。
“不過嘛,想學東西,光有態度和銀子,可不夠。”
他轉身走上大講堂的講台,對著下麵所有聞訊而來的學生,包括那些王府代表,清了清嗓子。
“承蒙各位王爺看得起,都想來我這學習先進技術。本山長也不是小氣的人。”
“從今天起,本學院正式推行‘學分製度’和‘項目招標製’!”
他拿起一根粉筆,在身後的大黑板上寫下幾個大字。
“什麼是學分?就是你在學院貢獻的憑證!什麼是項目?就是你們最想學的那些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