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郡,秦王府,樞密院頂層議事廳。
巨大的落地窗外,暮色四合,華燈初上。
蒼梧城璀璨的燈火如同散落大地的星辰,勾勒出這座帝國心臟的繁華輪廓。室內,水晶吊燈灑下柔和的光芒,映照著懸掛在整麵牆壁上的巨大寰宇輿圖。
圖上,猩紅、深藍、玄黑、明黃……各種顏色的線條與標記縱橫交錯,無聲地描繪著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格局。
葉淩雲負手立於輿圖前,玄色常服在燈光下泛著沉穩的光澤。
他深邃的目光緩緩掃過歐羅巴那片被標注著密集衝突符號的區域,最終定格在遙遠的新明洲大陸。
歲月,並未在他臉上刻下太多痕跡,唯有一雙眼睛,沉澱著更深的睿智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寧宸軒坐在寬大的紫檀木書案後,麵前攤開著一份份來自黑冰台最高密級的簡報。
他一身藏青色總理常服,麵容清臒,眼神銳利依舊,隻是鬢角已染上些許霜華。
他放下手中的一份關於普魯士軍費開支的密報,端起青瓷茶盞,輕輕吹拂著水麵漂浮的嫩葉,目光同樣投向那幅巨大的輿圖。
“宸軒,”葉淩雲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沉寂,低沉而富有磁性,“這麼多年了,歐羅巴的‘和平’……也快撐到極限了吧?你怎麼看……這盤棋?”
寧宸軒放下茶盞,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輿圖前,與葉淩雲並肩而立。
他的手指精準地點在歐羅巴普魯士的位置。
“表麵平靜,暗流洶湧。”寧宸軒的聲音冷靜而清晰,“《凡爾賽和約》……從來就不是和平的基石,而是……仇恨的種子!普魯士……割地賠款,元氣大傷,如同被拔去獠牙的困獸。
腓特烈……雄才大略,臥薪嘗膽這麼多年!
其‘鐵血’改革,整軍經武,工業複蘇……速度驚人!然……其一國之力,終究難以抗衡大不列顛、法蘭西、俄羅斯的聯合壓製!”
他的手指劃過代表大不列顛的米字旗標記:“格倫維爾那幫人……貪得無厭!他們從未滿足於《凡爾賽》的‘勝利果實’。
普魯士的複興,讓他們如芒在背!
他們利用賠款枷鎖,不斷榨取普魯士骨髓!
更在歐陸扶持親英勢力,處處掣肘腓特烈!
法蘭西……收複失地,卻更恐懼普魯士的複仇!
俄羅斯……貪婪無度,覬覦東普魯士的沃土!奧地利……虎視眈眈,欲報昔日羅斯巴赫之仇!”
寧宸軒的手指重重敲在普魯士的版圖上:“腓特烈……是梟雄!他豈能甘心永世被鎖鏈束縛?他……在等待時機!一個……足以打破枷鎖、洗刷恥辱的時機!”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葉淩雲,帶著一絲深意:“半年前,腓特烈那份密電……言辭懇切,近乎哀求!‘若歐陸烽煙再起,望華夏念及舊誼,施以援手!’他……是在向我們求援!也是在……試探我們的底線!”
葉淩雲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他想起當年普魯士在嶺南最艱難時雪中送炭的技術援助,想起查爾斯爵士那奔波的身影……這份人情,確實沉甸甸。
“腓特烈……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和朋友。”葉淩雲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感慨,“當年,若無普魯士的‘克虜伯’炮圖紙和沈老夢寐以求的精密機床技術,我們的‘鎮海級’鐵甲艦……未必能那麼快成型,也未必能在海戰中頂住大不列顛的壓力。這份情……本王……記著。”
他話鋒一轉,眼神陡然銳利如刀:“然……國與國之間,情誼……永遠排在利益之後!歐羅巴……必須亂!但……必須亂在我們可控的範圍內!必須亂得……讓大不列顛、法蘭西……無暇東顧!讓他們的艦隊……不敢再覬覦我華夏海疆!讓他們的手……不敢再伸向倭國銀礦!伸向鎮海驛!”
葉淩雲的手指,如同利劍,狠狠戳在代表大不列顛皇家海軍遠東艦隊的藍色標記上:“十五年前,威廉·霍華德那個蠢貨,以為憑借幾艘鐵甲艦就能封鎖我嶺南!八年前,他們又想借倭國歸附之機,重提鎮海驛主權?哼!本王一道‘海疆主權令’,‘鎮遠ii號’主炮齊射示威!他們……還不是灰溜溜地滾了?!”
他眼中寒光爆射:“歐羅巴亂起來,大不列顛……就得分兵!分心!其遠東艦隊……必然空虛!屆時……太平洋!印度洋!就是我華夏……說了算!”
寧宸軒微微頷首,對葉淩雲的戰略意圖了然於心:“歐陸烽火,乃我華夏海權擴張之天賜良機!然……火候……需精準掌控。助普魯士……可!但……絕不能引火燒身!更不能……讓戰火……燒到南洋!燒到華夏本土!”
他走到書案前,拿起一份文件:“黑冰台密報,大不列顛正秘密與奧斯曼帝國接觸,試圖在蘇伊士運河區增兵,控製東西方咽喉。法蘭西也在北非蠢蠢欲動。俄羅斯……則不斷向巴爾乾滲透……這些動作,都預示著……歐陸火藥桶……隨時可能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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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葉淩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們要做的……是給腓特烈……遞一把足夠鋒利的刀!讓他……去攪動風雲!讓歐羅巴……徹底燃燒起來!而我們……則要確保這把火……燒不到自己!更要確保……在火光照耀下……我們能拿到……最肥美的獵物!”
他轉身,目光再次投向輿圖,聲音斬釘截鐵:
“傳令軍部!海軍三大艦隊!即刻進入一級戰備狀態!‘鎮遠iii號’、‘定海ii號’等新型鐵甲艦,優先部署南洋、印度洋方向!加強巡邏!威懾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