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石見銀山。
空氣中彌漫著硫磺、汗水、血腥以及礦石粉塵混合的刺鼻氣味。
巨大的礦坑如同地獄張開的巨口,深不見底。坑壁上,密密麻麻的礦洞如同蜂巢,延伸向黑暗深處。
數以千計的倭國礦工,赤著上身,僅著一條兜襠布,在監工皮鞭的呼嘯聲和嶺南士兵冰冷的燧發槍口下,如同螻蟻般蠕動著。
他們背負著沉重的礦石筐,沿著陡峭濕滑的礦道艱難攀爬,每一步都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汗水混著血水,在他們布滿汙垢的脊背上流淌,滴落在腳下的碎石上,瞬間被蒸乾。
礦坑邊緣,一座臨時搭建的木製高台上。
熊大一身玄色錦袍,外罩象征倭國總督威嚴的猩紅披風,大馬金刀地坐在鋪著虎皮的太師椅上。
他嘴裡叼著一根粗大的雪茄從西方商人處購得),眯著眼睛,俯瞰著腳下這片如同蟻穴般忙碌而殘酷的景象。
他腳邊,跪著幾名倭國地方豪族的家主,個個低眉順眼,身體微微顫抖,不敢直視這位掌握著他們生殺大權的“太上皇”。
“太……總督大人!”一名監工頭目小跑著上來,諂媚地遞上一本賬簿,“今日……石見銀山……出銀……一萬三千兩!比昨日……又多了五百兩!”
熊大接過賬簿,隨意翻了翻,鼻腔裡哼出一聲,噴出一股濃煙:“嗯。乾得不錯。告訴下麵的人,這個月……要是能超兩成,每人……賞酒一斤!肉……管夠!”
“謝總督大人恩典!”監工頭目喜出望外,連連磕頭。
下麵的倭國豪族家主們,臉上也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心中卻是一片冰涼。
他們知道,這所謂的“賞賜”,不過是總督大人從他們身上榨取的油水中,漏下的一點點殘渣。
更多的財富——那些白花花的銀子、黃澄澄的銅礦、還有各種珍稀的木材、海產……正如同奔騰的河流,源源不斷地流向蒼梧,充實著華夏的國庫和秦王的私庫。
熊大看著那些在皮鞭下依舊麻木勞作,甚至因為聽到“賞酒肉”而眼中閃過一絲卑微渴望的倭國礦工,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再次升起。
他想起自己剛接手倭國時,也曾試圖用嶺南那套相對溫和的治理方式——分點田地,減免點賦稅,搞點教化。
結果呢?倭人表麵上恭順,背地裡卻偷偷祭祀所謂的天皇,藏匿倭刀,甚至串聯反抗!
殺了一批,流放了一批,剩下的……反而更老實了!
當他開始用最嚴苛的勞役、最殘酷的刑罰來壓榨他們時,這些倭人……竟然變得更加馴服!
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一種近乎病態的……崇拜?!
“他娘的……真是賤骨頭!”
熊大低聲罵了一句,狠狠吸了一口雪茄,煙霧繚繞中,他眼中閃過一絲困惑,隨即又被一種掌握絕對權力的冷酷所取代。
他不由得想起葉淩雲那道冰冷的滅族令,想起王爺眼中那深沉的忌憚。
“難道……王爺早就知道……倭人是這副德性?對他們……隻能像熬鷹一樣……往死裡熬?”
“總督大人!”一名親兵快步上前,躬身道,“蒼梧急報!王妃娘娘……已啟程!不日將抵達江戶港!”
“玲瓏?!”熊大猛地站起身,臉上瞬間綻放出毫不掩飾的狂喜!什麼銀礦、倭人,瞬間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一把將雪茄摁滅在扶手上,搓著大手,咧開大嘴:“快!快!備船!老子……親自去江戶接王妃!還有!把總督府……給老子打掃乾淨!用最好的東西!要像……要像王爺的王府那樣!不!要比那還好!”
蒼梧郡,秦王府。
葉芷青一身華貴的宮裝,斜倚在鋪著軟墊的貴妃榻上,手中把玩著一串晶瑩剔透的翡翠念珠。
她麵前,攤開著倭國總督府送來的最新季度“貢賦”清單——白銀三十萬兩!銅五萬斤!硫磺、木材、珍珠、珊瑚……不計其數!
“嘖嘖嘖……”葉芷青鳳目含笑,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熊大這小子……還真是個福將!這倭國……簡直就是個聚寶盆啊!瞧瞧……這銀子……跟流水似的往咱家淌!”
她看向一旁侍立的侍女,“去,把本宮那套新打的赤金點翠頭麵……給玲瓏送去!告訴她……好好跟著熊大,替王爺……替咱家……看好倭國這個錢袋子!”
她對熊大這個女婿,現在是越看越順眼。
當初還覺得這莽夫配不上自家如花似玉、心思玲瓏的寶貝女兒趙玲瓏。如今看來,這熊大粗中有細,打仗是把好手,管起倭國來……更是生財有道!
最重要的是,他對玲瓏……那是掏心窩子的好!
每次回蒼梧述職,恨不得把倭國的好東西都搬來送給玲瓏和葉家。
這樣的女婿……打著燈籠也難找!
半月後,倭國,江戶港。
昔日幕府將軍的居城,如今已成為嶺南總督府駐地。
港口張燈結彩,玄旗招展。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熊大一身嶄新的玄色蟒袍葉淩雲特賜),胸前掛著象征總督身份的金質徽章,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胡子也精心修剪過,站在碼頭上,翹首以盼。
他身後,是兩排盔明甲亮、殺氣騰騰的嶺南親衛,以及一群穿著嶄新漢服、戰戰兢兢的倭國地方官員。
“來了!來了!”了望哨激動地喊道!
一艘懸掛著“趙”字旗和“總督府”徽記的華麗蒸汽客輪,噴吐著白煙,緩緩駛入港口。
熊大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激動,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步迎了上去。
船舷放下,一身盛裝的趙玲瓏,在侍女的攙扶下,款款走下舷梯。
她身著一襲用倭國上貢的頂級絲綢、由蒼梧頂級繡娘縫製的鳳穿牡丹嫁衣,頭戴葉芷青送的那套赤金點翠頭麵,珠光寶氣,雍容華貴。
三年未見,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澀,眉宇間多了幾分少婦的嫵媚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堅韌。
看到碼頭上那個高大魁梧、正眼巴巴望著自己的身影,她眼中瞬間盈滿了笑意,臉頰飛起兩朵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