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嘯天胸膛劇烈起伏,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眸,此刻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
他忠心耿耿!他為大乾流儘血淚!六個兒子埋骨沙場!他拖著年邁之軀,鎮守邊關,保境安民!可換來的是什麼?!
是龍椅上那忘恩負義之徒的猜忌與算計!
是滿朝文武那如跗骨之蛆般的嫉恨與陰毒!
是那無聲無息、卻日夜侵蝕他生命的“催死藥”!
他老了!真的老了!
隻想在油儘燈枯之前,為唯一的孫兒鋪一條生路,求一個世襲罔替的安穩富貴!
可這些人……這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他們盼著他死!盼著秦王府絕後!甚至不惜對他下毒手!
“趙——崢——!”
一聲怒吼,如同驚雷炸裂,震得整個崇政殿嗡嗡作響!
葉嘯天直呼皇帝名諱,聲震九霄!那身黑金蟒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仿佛承載著先帝的意誌和滔天的怒火!
百官瞬間麵無人色,如同被扼住了喉嚨,連呼吸都停滯了!
江濤更是嚇得癱軟在地,褲襠一片濕熱!
皇帝名諱,豈是臣子可直呼?!
這是大逆不道!是誅九族的大罪!
但此刻,無人敢言!無人敢動!
那身黑金蟒袍,那滔天的殺氣,如同實質的寒冰,凍結了所有人的思維和勇氣!
趙崢看著葉嘯天那雙燃燒著怒火、如同擇人而噬猛獸般的眼睛,看著那身象征著廢立之權的黑金蟒袍,恐懼如同毒蛇,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毫不懷疑,此刻的葉嘯天,真的敢在這崇政殿上,將他這個皇帝……廢掉!
“老……老夫問你!”葉嘯天一步踏出,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戰鼓,敲在每個人心上,“老夫……可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趙崢的事?!
可有做過一件……對不起這大乾江山的事?!”
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趙崢的心口!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葉嘯天何止對得起他!
沒有葉嘯天,他趙崢一個庶出皇子,如何能坐上這龍椅?!
沒有葉家軍,大乾的邊關早已烽火連天!
葉嘯天猛地轉身,目光如刀,刺向麵如死灰的李師憲:“李師憲!十六年前,立太子風波,百官皆言老夫因私廢公,濫殺忠良!
你身為宰輔,執掌刑部多年!
老夫問你,你可曾查過……老夫所殺之人?!”
李師憲渾身一顫,在葉嘯天那洞穿人心的目光逼視下,他艱難地抬起頭,聲音乾澀嘶啞,卻異常清晰:“回……回秦王……查……查過!”
“好!”葉嘯天厲喝一聲,聲震屋瓦,
“那你告訴這滿朝文武!告訴這天下人!老夫所殺之人……可有一人……是無辜的?!可有一人……不該殺?!”
死寂!絕對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師憲身上!
李師憲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一種近乎絕望的清明:“秦王所殺之人……皆……皆是貪贓枉法、結黨營私、意圖顛覆朝綱、禍亂大乾的……該死之人!
無一人……無辜!”
轟!
百官嘩然!
雖然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當朝宰輔如此蓋棺定論,依舊如同驚雷炸響!
十六年前的腥風血雨,竟是一場……清君側?!
那些被殺的“忠臣”,竟是……國之蛀蟲?!
葉淩雲站在一旁,心中豁然開朗!
葉嘯天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噤若寒蟬的百官,最終又落回趙崢那張慘白的臉上:
“老夫為何不殺你李師憲?為何不殺寧致遠?因為你們……至少還守著為官的最後一點底線!”
他緩步向前,每一步都如同踏在趙崢的心尖上,聲音帶著刺骨的譏諷:
“趙崢啊趙崢!當年你費儘心機接近我閨女芷青,百般討好,甜言蜜語……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為了借我秦王府之勢,坐上這把龍椅嗎?!”
“轟——!”百官心中再起驚濤!這……這是要掀開當年奪嫡的隱秘了?!
趙崢如遭重擊,他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紫,羞憤、恐懼、屈辱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窒息!
葉嘯天步步緊逼,聲音如同冰冷的刀鋒,切割著趙崢最後的尊嚴:
“你坐上這皇位,卻被那群蠅營狗苟的文官架空,玩弄於股掌之間!
是你!是你跪在老夫麵前,涕淚橫流,求老夫這個‘亞父’為你清君側!替你掃清障礙!”
他猛地指向李師憲等人:“是我閨女芷青!她怕你背上濫殺的汙名,損了皇權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