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禦金關。
深冬的朔風裹挾著鵝毛大雪,如同狂暴的白色巨獸,在關城內外肆虐。天地間一片蒼茫,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凍結血液。
然而,這極致的嚴寒,卻無法凍結關城上下那沸騰的殺意與絕望的嘶吼!
關城之下,金軍的攻勢如同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兵刃撞擊聲、垂死的慘嚎聲,混雜著風雪呼嘯,形成一曲慘烈的死亡交響!
完顏麟徹底撕下了偽裝!
灤州覆滅的消息如同強心劑,點燃了他心中最後一絲顧忌!
他傾巢而出,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這個冬天!
五萬金軍精銳,如同紅了眼的餓狼,在風雪中悍不畏死地衝擊著搖搖欲墜的禦金關!
“轟!轟!轟——!”
數十門仿製的攻城臼炮,在盾車掩護下,被金軍士兵推到了前所未有的近距離!炮口噴吐出熾熱的火舌,沉重的開花彈如同冰雹般砸向早已傷痕累累的關牆!
每一次爆炸,都伴隨著碎石飛濺、磚塊崩塌!關牆上布滿了猙獰的缺口和巨大的坑洞!
“放箭!放滾木礌石!火油!倒下去!”
韓震渾身浴血,甲胄破碎,嘶啞的吼聲在風雪中顯得異常悲壯。
他手中的佩刀早已卷刃,眼神中充滿了血絲與疲憊。
守軍的燧發槍聲變得稀疏而零落。
彈藥……耗儘了!
曾經讓金軍聞風喪膽的三段輪射,早已成為奢望!
士兵們隻能操起沉重的弓箭,拉開生澀的弓弦,將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向如潮水般湧來的敵人。
滾木礌石從缺口處推下,砸翻一片金兵,但很快又被後麵的人潮淹沒。
滾燙的火油傾瀉而下,在雪地上燃起一片片短暫的火焰,發出“滋滋”的聲響和焦糊的惡臭,卻無法阻擋金軍瘋狂的腳步!
“殺——!破關!屠城!”
“三日不封刀!金銀女人任取!”
金軍將領的咆哮如同魔鬼的誘惑,刺激著士兵們最後的凶性!
他們踩著同伴的屍體,攀爬著雲梯,揮舞著彎刀,嚎叫著衝向那些越來越大的城牆缺口!
守軍士兵用長矛、用戰刀、甚至用牙齒和拳頭,在缺口處與金兵展開慘烈的肉搏!
鮮血染紅了白雪,屍體層層堆積,又被不斷湧上的人潮踩踏成泥!
“將軍!東段缺口……守不住了!”一名渾身是血的校尉踉蹌著衝到韓震麵前,聲音帶著哭腔,“弟兄們……快拚光了!”
韓震目眥欲裂!
他猛地拔出插在城牆上的半截斷刀,嘶吼道:“親衛營!跟我上!堵住缺口!死戰不退!”他如同受傷的猛虎,帶著最後幾十名親兵,撲向那處搖搖欲墜的防線!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嗚——嗚——嗚——!”
一陣低沉、雄渾、穿透風雪與廝殺聲的號角聲,如同來自九天之上的驚雷,驟然在關城西側的山巒間炸響!
那號角聲,帶著一種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更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緊接著!
“咚!咚!咚!咚——!”
沉重而富有節奏的戰鼓聲,如同大地的心跳,由遠及近,震得腳下的城牆都在微微顫抖!
“援軍?!是援軍?!”絕望中的守軍士兵猛地抬頭,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關城之下,正指揮大軍猛攻的完顏麟,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
!他猛地勒住戰馬,循聲望去!
隻見西側的山道上,風雪彌漫中,一支沉默而龐大的軍隊,如同鋼鐵洪流,正踏著積雪,滾滾而來!
為首一將,身披玄色重甲,外罩猩紅披風,胯下一匹神駿的黑色戰馬,手持一杆碗口粗的镔鐵長槍!
風雪模糊了他的麵容,但那挺拔如鬆的身姿,那銳利如電的眼神,那衝天的殺氣……完顏麟瞬間認了出來!
“嶽飛?!”完顏麟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失聲驚呼,聲音因極度的震驚與憤怒而變了調,“怎麼……怎麼又是你?!陰魂不散!”
他簡直要瘋了!
禦金關!又是禦金關!
這個該死的嶽飛,就像是他命中的克星!
如今他好不容易抓住灤州覆滅的天賜良機,眼看就要破關而入,這個煞星……竟然又出現了!
“嶽飛!你他娘的跟老子杠上了是吧?!”
完顏麟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嶽飛的方向破口大罵,“嶺南的狗崽子!不在你嶺南窩著,跑來北境找死嗎?!”
然而,更讓完顏麟肝膽俱裂的一幕出現了!
在嶽飛身後,風雪中緩緩現身的,並非他熟悉的嶺南步兵方陣,而是……一排排造型猙獰、覆蓋著厚重裝甲、噴吐著滾滾黑煙的……鋼鐵巨獸!
“那……那是什麼怪物?!”金軍士兵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些在雪地上碾壓出深深轍印、發出低沉咆哮的鋼鐵戰車!
黑洞洞的炮口,如同死神的眼睛,冷冷地指向金軍密集的攻城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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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甲戰車營!目標——金軍攻城臼炮陣地!”嶽飛的聲音如同寒冰墜地,清晰穿透風雪,“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