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蒼梧郡,秦王府。
窗外,春雷滾滾,細雨如絲,滋潤著飽經戰火洗禮的土地。
府內議事廳,氣氛卻如同淬火的精鋼,熾熱而凝重。
巨大的寰宇輿圖上,象征著嶺南勢力的玄色旗幟,已如燎原之火,從嶺南十三郡一路向北蔓延,覆蓋了曾經淪陷的北境、中原、乃至……大乾故都臨安!
葉淩雲端坐主位,玄色蟒袍襯得他麵色沉穩如淵,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翻湧著三年血火淬煉出的滄桑與……一種破繭重生的銳利。
他指尖劃過輿圖上那重新插上“嶺南”旗幟的廣袤疆域,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
“三年血戰!將士用命!民心所向!終……不負所托!金賊敗退!失地……儘複!”
廳內,寧宸軒、嶽飛、熊大、沈夢溪、葉芷青等核心重臣肅立,人人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卻難掩那份刻入骨髓的振奮與自豪!
三年!整整三年!麵對金國鐵騎與西方艦隊的海陸夾擊,麵對完顏麟的瘋狂反撲,嶺南軍民萬眾一心,以血肉之軀築起鋼鐵長城!
依托普魯士雪中送炭的先進火器與格物院嘔心瀝血的仿製突破,硬生生將戰局從苦苦支撐,打成了步步反攻!
如今,金狼旗已被逐出長城!大乾故土,儘歸嶺南!
“王爺英明!將士威武!嶺南萬勝!”眾人齊聲應和,聲音洪亮,震得梁上微塵簌簌落下。
臨安城,昔日的長樂宮。
細雨敲打著琉璃瓦,發出細碎的聲響。
趙如煙一身素服,立於窗前,望著庭院中那株在戰火中幸存、新葉初綻的老梅,眼神複雜難明。
故都光複,她重返舊地,然物是人非。大乾……早已灰飛煙滅!
她這個“長公主”,如今不過是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亡國之人!
“殿下……”李師憲垂手侍立,聲音乾澀,帶著一絲難以啟齒的尷尬,“嶺南……已發布告示,將收複之北境、中原、江南諸州郡……儘數納入嶺南行政體係,推行‘嶺南新政’……設郡縣,派官吏,丈量土地,清查戶口……這……這……”
趙如煙猛地轉身,鳳眸中閃過一絲屈辱與不甘:“儘數納入?推行新政?他葉淩雲……好大的胃口!好快的動作!這是要將我大乾故土……徹底吞並嗎?!”
“殿下息怒!”李師憲連忙道,“老臣……老臣已求見寧宸軒大人,言明……言明殿下之意:大乾雖亡,然法統猶存!趙氏宗廟尚在!懇請嶺南……念在同盟之誼,歸還部分州郡,由殿下……主持大局,以安民心……”
“他……如何說?”趙如煙聲音冰冷。
李師憲臉上肌肉抽搐,仿佛回想起那令人無地自容的一幕,聲音低若蚊呐:“寧……寧大人他……勃然大怒!斥責老臣……厚顏無恥!
言道:‘金賊鐵蹄踏破臨安,屠戮宗室,焚毀宮闕之時,爾等趙氏君臣何在?!是嶺南將士拋頭顱灑熱血,一寸山河一寸血,從金狗手中奪回這萬裡河山!
爾等坐享其成,不思感恩,竟敢妄談法統?索要土地?!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此間每一寸土地,皆浸染我嶺南軍民之鮮血!
自當歸嶺南所有!由嶺南治理!爾等……若識相,便安分守己!若再生妄念……休怪寧某……不講情麵!’”
“砰!”趙如煙一掌狠狠拍在窗欞上,震得窗紙嗡嗡作響!
她臉色煞白,胸口劇烈起伏,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憤與無力感瞬間將她淹沒!
寧宸軒的話,字字如刀,句句誅心!
戳破了她最後一絲幻想!是啊……亡國之君,喪家之犬,有何資格討價還價?
嶺南的鐵血與實力,早已宣告了舊時代的終結!
她頹然坐回椅中,望著窗外迷蒙的雨霧,眼中最後一絲光芒黯淡下去。
複國?癡人說夢罷了……嶺南……已是這片土地唯一的主宰!
歐羅巴,倫敦,白金漢宮。
壁爐中的火焰熊熊燃燒,卻驅不散議事廳內冰冷肅殺的氣氛。
威廉·霍華德勳爵,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遠東艦隊司令,此刻臉色灰敗,垂首立於下首。
他麵前,大不列顛國王喬治二世臉色陰沉如鐵,手中把玩著一枚來自東方的、鑲嵌著鴿血紅寶石的金戒指——那是從臨安皇宮掠奪的戰利品之一。
“威廉勳爵,”國王的聲音冰冷,帶著毫不掩飾的失望與憤怒。
“遠東的失敗……讓王室蒙羞!讓帝國損失慘重!你承諾的東方財富呢?承諾的嶺南技術呢?如今……都成了泡影!反而……讓普魯士那群野蠻人……撿了便宜!”
威廉勳爵額頭冷汗涔涔,聲音乾澀:“陛下息怒!非臣無能!實乃……實乃腓特烈那個瘋子!他竟暗中勾結葉淩雲!
將普魯士最先進的火器技術輸送給嶺南!嶺南水師……如虎添翼!我軍……寡不敵眾啊!”
“腓特烈?!”國王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將戒指拍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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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給本王徹查!若屬實……腓特烈!他這是在挑釁大不列顛的威嚴!是在破壞歐羅巴的平衡!”
數日後,一份來自潛伏在柏林的密探報告,如同火上澆油!
“……查爾斯·馮·霍亨索倫,確係前皇家學會成員查爾斯爵士!
其逃亡普魯士後,深受腓特烈信任!被任命為‘東方事務顧問’!
普魯士秘密向嶺南輸送了大量工程師、武器圖紙及核心部件!證據確鑿!腓特烈……意在借嶺南之手,削弱我國遠東力量,擴張其影響力!”
“好!好一個腓特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