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的大g最終在泰山腳下某快捷酒店門口喘著粗氣停下時，天已經徹底黑透了。後備箱裡那兩箱“長生不老藥”白花蛇草水）在顛簸了一路後，綠瓶子們互相撞擊發出的“叮當”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像一群躁動不安的小蛇在竊竊私語。
幾人顧不得休息繼續馬不停蹄的前往紅門。
劉曉的大g剛停在紅門停車場，就被一股陰風掀得警報狂響。他問停車場保安可以坐索道麼？保安給出了“索道夜間停運”的答案，他腿肚子突然開始轉筋——白天在高速上還嘴硬“爬泰山跟逛公園似的”，此刻望著黑黢黢的登山道，喉結滾動得像吞了個乒乓球。
“真…真要爬啊？”劉曉一隻手扶著車門，一隻手拽著董福喜的胳膊，指節泛白，“福喜哥，這路連個路燈都沒有！我聽說泰山上有‘冤魂’，專勾走不動道的遊客！”
看著那高聳入雲、在夜色中隻剩下模糊輪廓的山影，再想想地圖上那七千多級台階，腿就不自覺的發抖。他想起網上那句名言——泰山專治各種不服，尤其是嘴硬和腿軟的。很不幸，他就是那個最硬的嘴和最軟的腿。
“廢話！索道早關了！不爬，等著秦始皇派兵馬俑下來‘接’我們嗎？”
董盛順的魂體飄過來，金牙在紅門附近商店的霓虹招牌下閃著微弱但堅定的光，他指著山頂那片壓抑的烏雲，“瞅見沒？那就是老秦頭的怨氣！再磨蹭，他老人家就不是等藥，是準備掀桌子了！”
劉曉對福喜說：“福喜，喜哥，要不給白主管打個電話？”
“說啥？”
“要不問問秦始皇現在的狀態！”劉曉一臉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萬一秦大王已經壓不住了，咱就不用上去了。再說了，咱上去了怎麼找他？直接當著遊客的麵喊大王，是不是有點尷尬？”
聽到前麵的時候福喜有些不屑，聽到後麵發現劉曉說的沒毛病啊。‘對啊，上去了咋找秦始皇？要是能直接燒給秦始皇那還來泰山乾啥？’他心裡想著，於是對劉曉說：“你說的好像有道理，打個電話問問吧。”
董福喜撥通白無常電話時，聽筒裡傳來“滋滋”的電流聲，聲音尖銳得如同指甲刮過玻璃，讓人牙根發酸。電流聲的間隙裡，隱約夾雜著類似算盤珠子碰撞的脆響，劈啪劈啪，密集又規律，仿佛在清算某種無形的巨賬。他屏息凝神，幾乎能想象出電話那頭，白無常正佝僂在閻王爺那張陰森沉重的巨大辦公桌下，指尖在冰冷的算盤上翻飛如電。
“喂？白主管？”福喜試探著開口。
“滋啦……劈啪……劈啪……”
“白主管？是我，福喜！我們在泰山這邊……”他提高了音量，尤其加重了“泰山”二字。
“啪嗒——嘩啦啦！”
聽筒裡驟然傳來一聲算盤墜地的爆裂脆響，珠子四濺的混亂聲清晰可聞，仿佛就在耳邊炸開。緊接著，白無常的聲音穿透雜音，帶著地府催命符都望塵莫及的急促和嘶啞：
“哎喲我的福喜大兄弟！你們可算到了！再不來，秦始皇那老哥的衝天怨氣，怕是能把玉皇頂的功德碑都給掀到南天門去！”
他的氣息紊亂，語速快得像連珠炮，“就剛才！有個舉著手機拍某音直播的遊客，鏡頭裡猛地閃過一道穿著龍袍、滿臉怒氣的影子！現在整個景區都炸了鍋，保安們滿山亂竄，還以為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搞‘帝王spay’呢！”
董福喜隻覺得後槽牙發緊，下意識捂著聽筒往旁邊山壁的陰影裡躲了躲，壓低聲音：“彆催了老白！我們剛到山腳！關鍵問題是，我們上去了怎麼找這位千古一帝？總不能扯開嗓子在玉皇頂上喊‘秦始皇陛下！您點的白花蛇草水快遞到了！麻煩簽收一下！’吧？”
“嗐！早安排好了！”
白無常那邊的聲音稍微鬆弛了些，傳來嘩啦啦翻動厚重紙張的聲響，像是某種古老的生死簿冊，“找泰山土地公！撥打本地通123x5！整個泰山的犄角旮旯、陰陽縫隙，就沒有他不知道的！讓他帶你們直接去封禪台！那是老秦頭當年祭天封禪、號令天下的地方，陰氣最重，怨氣最濃，他一準兒貓在那兒發他的帝王脾氣呢！”
“啪嗒！”白無常似乎利落地掛了電話。
福喜通過地府通app中的本地通撥打了123x5，剛剛接通話還沒說話腳下踩著的青石板突然毫無征兆地發出一聲刺耳的“哢嚓”！一道漆黑的裂縫如同扭曲的蜈蚣，瞬間蜿蜒綻開。
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猛地從裂縫中噴湧而出——那是沉積了千百年的泥土厚重腥氣、混合著無數虔誠香客焚化的香灰餘燼，更裹挾著一絲奇異的、仿佛剛出爐的綠豆餅般甜暖的熱浪，撲麵而來，濃鬱得幾乎有了實質的重量。
福喜和劉曉驚得連退幾步。隻見那裂縫如同活物般微微張合，緊接著，一個圓滾滾的身影猛地從地裡拱了出來，帶起一小蓬乾燥的塵土。
來者是個小老頭，身高不過福喜胸口。一身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藍布短褂，此刻被撐得緊繃繃的，活像一層勉強裹住糯米餡的粽葉。肚腩渾圓，驕傲地挺著，清晰可見三層“遊泳圈”般的肉褶。下巴上那撮山羊白胡子，疏於打理，還沾著幾點可疑的、似乎是糕點渣的黃色碎屑。他一隻油乎乎的手裡，正緊緊攥著半塊啃得缺了角的綠豆餅。
“咳咳！”
老頭似乎被自己帶出的塵土嗆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他站穩身形，手中那根磨得油光水滑的棗木拐杖往地上不輕不重地一頓。杖頭懸掛的一枚小巧銅鈴隨之搖曳，發出清脆空靈的“叮鈴”聲，瞬間壓下了周遭的嘈雜。
“在下泰山土地，忝居此地，掌管這泰山上下，陰陽兩界的雜務差事。”
他微微頷首，綠豆餅的碎屑簌簌落下，“白領導方才傳訊，安排我陪二位小友上山。放心，找秦大王這事兒，我門兒清！”他拍拍胸脯，那三層肉浪又是一陣起伏。
“嗬！你就是泰山土地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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