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電影開始了。剛剛還吵吵嚷嚷的一群孩子瞬間安靜下來,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盯著銀幕。
隻零星聽到一些人嗑瓜子的聲音,放映中還不時爆發出一陣陣哄笑。
大家正看得入神,從銀幕正麵繞過來兩個半大小子,徑直朝秋燕走去。
秋燕本能地站起來往後躲了躲。這兩人看上去比小三子他們大兩三歲,其中一個把臉湊近秋燕,問道:“哎,你十幾了?哪個屯子的?”
秋燕嚇得往後縮。小三子立刻攔在她身前,厲聲問:“你乾啥?有啥事?”
那小子一聲沒吭,吸了一下鼻涕,死死盯著小三子。小三子又頂了一句:“你瞅啥?”
來找茬的孩子回嘴:“瞅你咋的?”——聽到這兒,大家可能覺得這兩句很熟悉。在東北,無論大人孩子,隻要話趕話說到這個份上,就難免要爆發一場“運動戰”了。
小三子毫不示弱:“瞅就不行!咋的,仗著比我們大點兒就想欺負人?你也不問問你三爺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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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氣,他把王老師說三國評書裡的台詞都搬出來了,自稱“三爺”,儼然一副小張飛的架勢。
那大孩子聽完哈哈大笑:“哎呦我操,還他媽三爺?屁大點兒孩子!”順手一推,小三子沒防備,摔了個大屁墩。
這下小三子臉上掛不住了。彆看他歲數小,脾氣可不小,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他爬起來就衝那大孩子撲去。
同時,虎子、二小他們幾個平時最要好的夥伴,一看小三子吃了虧,立刻圍住那兩個大孩子,你一巴掌我一杵子地動起手來。
可沒想到,那小子吹了一聲口哨,呼啦啦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十多個半大孩子,年齡參差不齊,最大的得有十六七歲了,一下子把小三子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雖然場麵不小,小三子倒也不怕他們,隻是一起來的幾個女孩嚇得夠嗆。
對方年齡大、手裡還抄著家夥,這幫男孩也沒辦法,隻好從地上撿起磚頭攥在手裡,有的把腰帶也解了下來——氣勢上至少不能輸。
眼看對方人多勢眾、年齡又大,這頓揍恐怕是躲不過去了。
這時看電影的人紛紛圍過來看熱鬨,不少大人喊道:“都是誰家孩子?彆打架!都是跟前屯子的,說不定各家大人都認識!乾啥呀,不能好好看電影嗎?”
就在小三子他們要吃虧的關頭,包圍圈外又有一夥人往裡衝。
小三子一看領頭的人,頓時樂了——原來是他的大哥、二哥他們也來看電影了。聽說有打架的,就過來瞅瞅,結果一眼看見自己弟弟要吃虧,立馬要上來幫忙。
就在一場大規模混戰一觸即發之時,隻聽一個洪鐘般的聲音吼道:“都乾啥呢?吃飽了撐的是不?放電影不好好看,淨在這扯犢子!趕緊散了!”
小三子他們一看,嘿,這位更熟——誰呀?是老五哥!
這下大家都沒了脾氣,趕緊放下手裡的家夥。
靠山屯的孩子們聚到一邊,另一夥人雖然有的不服氣,但有些年紀稍大的認出了來人,悄聲說:“這個厲害,當過兵,不是特種兵也是偵察兵!咱這一幫人都不夠他自個兒收拾的,趕緊蹽吧!”
老五哥在當地是真好使,無論是看事、紅白喜事,還是平事兒打架,都有威望。
惹事的那夥人趁機溜了。小三子還湊上前跟老五哥套近乎:“五哥,沒給你丟人!彆看他們人多,後來咱也來了大個兒的,真打起來還不一定咋回事呢!”
老五哥黑著臉對三子大哥、二哥說:“你倆也是,小三子小,你倆也不瞅著點兒?回家看你爸你媽不收拾你!”
小三子還沒看出眉眼高低,追著說:“五哥你真牛,真好使!他們一看見你,屁顛屁顛就蹽了!”
老五哥瞅瞅這小子,哭笑不得:“滾滾滾,趕緊都回家去!彆看了,彆再惹事了!電影也彆看了,一會兒那幫小子再找一幫更大的來,連我都得跟著你們挨揍!滾滾,趕緊回家!”
小三子這幫人一聽,趕緊登上自行車就往回撤。這場電影,到底還是沒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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