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南邊有一道小水溝，再往南去，便是一片寬闊的大河溝。屯裡人把這兩處合稱為"二道溝"。
大人們時常告誡自家孩子：頭道溝水淺，沒什麼危險；可二道溝那大河溝卻深不見底，淹死過不少人。
老李婆子也總對小秋燕念叨："那水溝"吃人"，幾十年裡吞了好幾條命。"小秋燕對這話深信不疑——畢竟她自己就曾差點在那兒丟了性命。
而關於"水溝吃人"的說法，還得從小秋燕的奶奶，也就是老李婆子剛出馬看病的第二年說起。
那年夏天格外炎熱，老李婆子閒著無事，領著三四歲大的兒子在屯子裡溜達。日頭毒辣，母子倆都熱得滿頭是汗。
走到屯邊的頭道溝，見那水清淩淩的透著涼意，老李婆子便打算帶兒子去玩水消暑。
就在這時，二道溝方向突然傳來呼救聲："快來人啊！有孩子掉水裡了！"
原來是兩個小丫頭在二道溝玩水，不慎溺水。
屯口老陳家就在附近，他正在菜園子裡乾活，一聽喊聲就知道其中有自己的外甥女，扔下鋤頭就衝向河溝。
河溝離得不遠，老陳兩分鐘就趕到，一個猛子紮進去，很快撈起一個孩子。可拎起來一看，竟不是外甥女。
情急之下，他隻好將孩子放回水中，轉身又抓起另一個。誰知仔細一認，這個也不是。
等他再想回頭找第一個孩子時，水麵早已恢複平靜，連個影子都看不見了。老陳的外甥女，就這樣沒了。
老李婆子這時也牽著兒子趕了過來。她剛出馬不久，眼竅靈得很，隱約望見村東村西有人駕著牛車，似是將整個屯子給圍了起來。
自那以後，這河溝便接二連三地淹死人。
事後有人問老陳："你第一次撈起來的明明就是外甥女，咋還放下了？"
老陳自己也說不清，隻道當時覺得不像，像是眼花了一般。
老李婆子聽後歎氣道："那是水鬼遮了你的眼啊。"
這事過去半個月，老陳的媳婦在院裡乾活，閨女就在一旁玩耍。兩家之間隔著一道石牆，牆底有一條排水用的深溝。
可一轉眼，孩子就不見了。最後，竟在通水溝裡找到了女兒的屍體。
老陳悲憤交加，認定是外甥女怨他當初沒相救，回來報複。
於是他請來老李婆子招魂。老李婆子點上香，不久外甥女的魂便附了上來，借著她的身子說道："不怪我，是那水鬼害的。他把我衣服都扒了，我冷得很，身邊好多人走來走去......"
老陳這才明白真相，可孩子終究是回不來了。
多年後，小秋燕出生。她上小學時得了一場大病，縣醫院治不好，家裡四處求醫問藥也不見起色。
後來聽說鄰鎮有個出馬仙很靈，小秋燕的父親便帶她前去。
有人或許會問：老李婆子不就是出馬仙嗎，為啥還找彆人？
俗話說得好：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柄。至親之人，反而最難看清命裡的劫數。
那出馬仙一見到小秋燕，便皺起眉頭說："這孩子身後跟的人不少啊。"
接著又問小秋燕的父親："你家是不是有位長輩，總愛坐在炕頭抽旱煙，後來得肺癌過世了？"
小秋燕父親連忙點頭："是我爹，走了好些年了。"
出馬仙閉目沉吟片刻，又道："還有個橫死的小輩，十五六歲就沒的。"
"是孩子他老舅，小時候淹死的！"小秋燕父親驚聲道。
"你這閨女命裡有水劫，"出馬仙睜開眼，語氣沉重，"十二三歲一次，十五六歲還有一次更凶的。兩次都能過去，今後就平安了。但說句難聽的——不容易過啊。你家已有出馬仙，更要小心這類橫事。"
說完，也沒收錢，便讓他們離開。
回家後，小秋燕父母按出馬仙的囑咐，到屯子口圈地燒紙，懇求過世的親人彆再跟著孩子。燒完紙，他們拍去身上的紙灰，跺了跺腳才進家門。
次日，小秋燕的病果然好轉些許，但仍是體弱易病。
到她十二歲那年夏天，小秋燕跟著老李家三丫等幾個孩子去大河溝玩水。天氣燥熱，一群人在河裡捉魚摸蝌蚪，玩了一個多小時。
直到日頭偏西，才有孩子嚷著該回家吃飯。
大夥陸續上岸，小秋燕走在最後。可就在前方夥伴已經上岸時，她突然身子一沉，直往水底墜去。
那河溝深約兩米，小秋燕一瞬間就沉了下去。她在綠蒙蒙的水裡慌張四望，竟還看見青蛙和小魚從身邊遊過。
沒過多久，她卻莫名浮了上來，有驚無險。
事後小秋燕隻悄悄告訴了奶奶，被老李婆子一頓數落："跟你說多少回了！那水溝吃人，幾十年淹死多少人了？你再不聽話，早晚得吃虧！"
這次之後，老李婆子特意請來在部隊學過遊泳的老五教小秋燕劃水。她深知孫女命中還有一劫，與水有關，會遊泳或許能掙得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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