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三子急眼了，罵道：“你倆癟犢子玩意兒！乾啥呢？小時候白疼你們了？大過年的，喝點酒還跟我搶？我們回來一趟多不容易，要不是你們在門口撒鋸末子、點燈，我都找不著家！來，大力女婿，跟爺乾一個！”
聽到這話，大夥才反應過來——真是爺爺回來了，上了三子的身！
這可不行，爺爺酒量不小，三子根本不會喝，這麼折騰一宿非出事不可。
再說怎麼把老爺子送走啊？畢竟陰陽兩隔，對活人身子不好。
大姐二姐一商量，趕緊去找老五哥想辦法。
老五哥正在家裡喝酒，聽她們說明來意後，沉吟道：“不是我不願去，你們家的事我向來衝在前頭。”
“當年我爹犧牲在朝鮮，我們孤兒寡母沒少受你們家照顧，特彆是你爺爺和爸媽。這份恩情，我一直記著。”
“但今天這事，隻有一個人去最合適——小秋燕。借著這個機會，正好看看他倆到底有沒有緣分。”
“你們現在就去秋燕家，把三子的情況說得嚴重點，就說他折騰得不行了，看看燕子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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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來了，留個人跟李奶奶好好解釋，彆嚇著老人家。老太太年事已高，又特彆疼小三……放心吧，三子沒事，就是被他爺爺‘衝著’了，收拾收拾就好。你們快去吧，我這還喝著酒，就不送了。”
大姐、二姐謝過老五哥，又跟五嫂道彆，匆匆趕到小秋燕家。
秋燕家也正在迎祖先，因家裡有堂口，儀式格外隆重，不過這時已接近尾聲。
秋燕見到大姐二姐，有些意外：“姐，你們哪天回來的？我正說要去看你呢。這是有事吧？”
大姐顧不上寒暄，趕緊把三子的情況說了。
秋燕聽完鎮定地說：“沒事，應該是迎祖先時張爺回來了，想喝兩口。我去肯定好使，老爺子生前最疼我，就像我奶奶疼三子一樣。走吧。”
大姐帶著秋燕趕回三子家，二姐則留下向李奶奶解釋。
一進門，就見三子喝得滿臉通紅，正拉著大姐夫不依不饒。
見燕子來了，他明顯一怔，隨即端起酒杯要跟她喝。
燕子柔聲說：“老爺子，我陪您喝，但就一杯。您也知道陰陽兩隔，附在三子身上太久，您這寶貝孫子非得大病一場不可，您看著也心疼不是？”
“可您回來一趟不容易，不喝好我也不答應。這樣吧，大姐，你們把祖先那桌菜熱一熱，酒也重新燙上。大姐夫，把帶回來的好酒都打開擺過去，有多少拿多少，彆舍不得。”
隻見三子點了點頭。
等那邊安排妥當，秋燕閉上眼睛低聲念了幾句，再睜眼時看向三子：“應該差不多了吧？三子，你醒了嗎？”
三子半眯著眼睛，突然開口：“燕子，我有件事要問你，答完了我再走。”
燕子意味深長地笑了：“你問吧，快點，要不那邊酒該涼了。”
三子用略顯異樣的聲音說：“我作為你張爺，特彆想看你跟三子在一起，你說行嗎？你讓三子等到啥時候？”
燕子噗嗤一笑：“彆裝了三子，要是爺爺問我，我肯定答應。你問？哼，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沒事了，爺爺早走了，快歇著吧，就你這點小心思！”
說完跟全家人打了聲招呼就要回去。
大力趕緊推了三子一把：“快送送啊！”
三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追了出去。
一家人這才重新坐下吃飯，剛才一陣忙活都沒怎麼動筷。
本以為經過這番折騰，父親會難受，沒想到老爺子反而挺開心，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再說三子追上秋燕，伸手要扶她。
秋燕嗔道：“扶我乾啥？我自己能走。”
三子笑嘻嘻地說：“你能走我知道，可我不扶你，我自己走不穩啊！燕子，你不喜歡有人扶著嗎？我想扶你一輩子。”
燕子聽了微微一笑：“我可不想找個殘疾人過一輩子。你回去吧，我懂你和你家人的心意。”
“早就跟你說過，我奶奶的事……我要是成了家，她的壽數就到頭了。老五哥看過，說她最多活到我成家。我也很難，不想耽誤你。”
“不過你放心，三子，我這輩子不會跟彆人的。等不等，你自己拿主意。我得趕緊回去了，奶奶還惦記著你呢，她疼你比疼我還多！”
說完，秋燕轉身離去。
三子默默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這幾天二哥一直私下問他進城的事，他始終沒有回答。
但此刻，他心裡似乎有了明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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