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嘴裡低喃著:“飯店呢...怎麼會回不去了?餓了的話怎麼辦?”
男人隻是和兩人擦肩而過,再次消失在濃霧裡。
程墨拉著江星夢緩緩後退,腳跟碰到一塊鬆動的路磚。輕微的響動卻像按下某個開關,肉鋪男人突然暴起,屍體被他甩到一旁,腐爛的身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撲來!
"跑!"
他們衝進濃霧的刹那,身後傳來黏膩的爬行聲。程墨回頭一瞥,渾身的血液幾乎凝固——至少五六個人形生物從各個角落湧現。有個穿護士服的女人肚皮敞開著,腸子像繩索般拖在身後;另一個戴安全帽的工人正用鋼筋敲擊自己的頭骨,每敲一下就有黑色的液體從耳朵裡噴出來。
"餓啊——"
"給我吃一口——"
"就一口——"
此起彼伏的呻吟在霧中回蕩。
江星夢突然一個踉蹌。程墨轉頭看見她小腿上不知何時纏了一截鏽跡斑斑的鐵鏈,鏈子另一端連著一個沒有下半身的男孩。那孩子正用指骨攀著地麵快速爬行,下頜骨一張一合:"姐姐...給我吃..."
程墨一腳踹在男孩麵門上,顱骨碎裂的聲音像踩爆一個腐爛的南瓜。但更多的"人"正在聚攏,他們移動時發出濕噠噠的聲響,像一堆被扔進攪拌機的生肉。
"那邊!"江星夢突然指著霧氣中一抹飄忽的紅光。
他們衝向紅光的瞬間,身後的嚎叫聲突然變成了驚恐的嗚咽。程墨最後回頭時,看見那些追逐者全都停在某個無形的界限外,腐爛的臉上露出近乎虔誠的恐懼。
隻有那個招牌無聲的懸在兩人頭頂,“氿叔典當行。”
......
張偉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自己跑過這個巷口了,景物在昏黃的霧氣中循環往複,像一個精心設計的、惡毒的迷宮。
前方一直有那個乞丐急促呼吸聲和腳步聲,但自己怎麼都追不上。
張偉傑明明看到他就消失在前麵巷子的拐角,可無論他如何拚命追趕,那身影永遠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仿佛永遠隻差那麼幾步。
他不停喊著救命啊,看來已經聽到了他和典當行老板的對話,那這樣更沒有讓這個乞丐活下去的必要了。
右手的標記灼痛起來,他看了看時間,離十二點隻過了半個小時,而手上的標記也像是計時器一樣亮起了六分之一的部分,在黑暗中發著黯淡的赤紅光芒。
“等我追到他,我可不能讓他就這麼輕鬆的去死。”他也調整著呼吸,但長期的吸煙讓肺部刺痛無比。
他繼續向前,再次回到了鳳姐家常菜的門口,這次乞丐明顯也沒有了力氣,跌跌撞撞拐進了巷子。
隻是這一次並不是兩個人的追逐戲碼,幾個佝僂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爬在巷口,見張偉傑追來眼中冒出幽幽綠光。
他們轉過頭望向自己,那眼神就像是小時候趁夜路回家時田間時不時會遇到的饑餓的惡犬,它們每次總是凶狠的低聲咆哮步步緊逼。
張偉傑的臉上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凝固的凶狠。他猛地刹住腳步,雙手微張,重心下沉,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惡狼。
“滾開!”他嘶吼,聲音在狹窄、死寂的巷子裡撞出空洞的回響,反而更襯得四周如同墳墓。“想礙事?”他齒縫間擠出冰冷的聲音,右手緩緩從腰後抽出那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刀鋒在幽綠的瞳孔映照下閃爍著致命的冷芒,“老子連皮帶骨,把你們一起剁了喂狗!”
回應他的,是幾聲更低的、如同泥漿在腐敗的沼澤深處湧動般的嘶啞咆哮。其中一個佝僂身影,它的皮囊幾乎要從嶙峋的骨架上滑脫下來,猛地張開黑洞洞的嘴,無聲地“呐喊”著——那嘴裡,隻有一片令人心悸的、蠕動的黑暗,沒有牙齒,沒有舌頭。
沒有任何廢話。
他像一道壓抑到極限後爆發的閃電,緊握著匕首,帶著一股同歸於儘的狠戾,朝著離他最近的那雙慘綠幽光,猛撲了上去!匕首撕裂空氣,發出短促而尖銳的嘶鳴!利落的分割著那些行屍走肉,張偉傑的臉上不知覺浮現了獰笑,以及腹中漸漸不能被忽略的饑餓感。
“啊!不要過來!”前方的尖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個乞丐似乎被其他人追上了。
就在乞丐尖叫傳來的方向,狹窄的巷子似乎被某種東西……撐開了?不,是巷子的牆壁和地麵在蠕動、融合!
一團巨大、粘稠、如同腐爛內臟堆積而成的肉團,正從巷子儘頭的陰影裡緩緩“流淌”出來!它沒有固定的形狀,表麵布滿了濕滑的粘液和不斷開合、如同魚鰓般的裂縫,裂縫深處是密密麻麻、閃爍著貪婪紅光的細小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