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整個典當行。隻有程墨驟然變得粗重的呼吸聲,和江星夢壓抑到極致的、細微的抽氣聲,在死寂中清晰可聞。
程墨的右手,在黑暗降臨的瞬間,已經如同本能般死死攥住了藏在腰側的電擊器。冰冷的金屬外殼緊貼掌心,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實在感”。他的肌肉繃緊如鋼鐵,每一個細胞都在黑暗中高度警戒,感官被放大到極限,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動。
就在這時!
“嗒…嗒…嗒…”
一個第三個人的腳步聲,突兀地在死寂的黑暗中響起!聲音來源櫃台後那片令人心悸的、剛剛凝聚又消散的黑暗。
腳步聲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刻意的從容,踩在布滿灰塵的地麵上,發出沉悶而清晰的回響。緊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翻找聲。聲音很輕,但在絕對的寂靜中被無限放大,像是老鼠在啃噬朽木,又像是乾枯的手指在摸索陳年的皮革。
程墨的呼吸屏住了,攥著電擊器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哢吧”聲。江星夢的抽氣聲也戛然而止,仿佛連恐懼都被凍結。
“嚓——!”
一聲短促、刺耳的摩擦聲撕裂了黑暗!
一點微小、搖曳、卻無比刺眼的橘紅色光芒,驟然在典當行深處的某個角落亮起!光芒的源頭,是一根被擦燃的火柴。跳躍的火苗極其微弱,隻能勉強照亮持握者的手——一隻布滿褶皺、皮膚如同乾枯樹皮般的老手。
火柴被穩穩地移向櫃台的方向。
“嗤…”
微弱的火苗觸碰到了燭芯。一點新的、更加穩定的昏黃光芒,如同黑暗中掙紮睜開的獨眼,重新在櫃台上的黃銅燭台裡亮了起來。搖曳的光暈再次擴散開,雖然微弱,卻足以驅散吞噬一切的絕對黑暗。
燭光映照下,一個穿著深灰色舊式長衫的老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櫃台後麵。他臉上掛著微笑燭光在他深陷的眼窩裡投下濃重的陰影,使得那雙眼睛看起來空洞而深邃。
他動作從容地將熄滅的火柴梗丟進櫃台角落一個看不見的容器裡,發出輕微的“嗒”聲。然後,那雙空洞的眼睛轉向程墨,目光精準地落在他緊握電擊器、尚未鬆開的手上。
“我覺得,”老者的聲音響起,依舊是之前那種溫和的、帶著一絲笑意的腔調,但此刻在這剛經曆過極致黑暗的環境中,卻顯得異常冰冷和突兀,“你手裡那個…小盒子,應該不會對我有什麼威脅,程墨先生。”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沒有絲毫嘲弄,卻蘊含著絕對的、令人心寒的篤定。
燭火在他空洞的瞳孔中跳躍,映不出絲毫情緒。
他微微前傾,那張僵硬微笑的臉龐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更加詭異,聲音壓得更低,卻如同冰冷的鉤子,精準地刺入程墨最緊繃的那根神經:
“關於你的哥哥…”老者刻意停頓了一下,欣賞著程墨驟然收縮的瞳孔和瞬間僵硬的肢體,“你…不想知道他的消息嗎?”
“程諾的消息?”
“當然,我這裡正好有一封他給你的信,既然你到了這裡,我也就不用想辦法送到你手裡了。”
“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當做是一次免費的服務吧,能服務一次名字刻在那碑上的人,對我們的名聲也沒什麼壞處。”
一旁聽到兩人對話的江星夢一頭霧水,但並沒有開口打斷他們。
老人從身後掏出一個信封,來到程墨的跟前遞了過去。
但程墨遲遲沒有接住。
“你是害怕什麼隱藏條款嗎?你們人類真是奇怪,特彆是這種戒備心,就當做是一次免費的送信服務吧,以後說不定我們會有其他合作機會。”
程墨緩緩接過信封,但並沒有迫不及待的打開,而是放進了自己貼身外套的內襯裡。
“我還以為你會看呢。”老者笑著回到了櫃台之後。
“現在不是看這個的時候。”程墨的語氣依舊冰冷,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不能讓情緒受到任何乾擾。
“那你們也該繼續做要做的事情了,如果看到了我的店,氿叔永遠歡迎你,程墨。”他的笑容帶著一絲詭異,目送著兩人走出典當行的門口。
出門後,江星夢就扯了扯程墨的衣角,“你們剛才在裡麵說些什麼啊?”
“沒什麼,你最好忘記聽到的一切,不如想想我們到底該怎麼辦。”程墨掏出手機,上麵的計時器才過了一個小時。
“才一個小時?!”江星夢的聲音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我怎麼感覺…像是熬了一整夜…”她用力搓了搓冰冷的手臂,試圖驅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眼神卻漸漸凝聚起一絲恢複的鎮定。“不過…那老頭說的青山路老街的事,我知道一點。”
“什麼事情?”程墨的視線銳利地轉向她。
“就是幾年前,”江星夢回憶著,語速加快,“這條街發生過一次挺大的天然氣管道爆炸,死了不少人…更邪門的是,爆炸後不久,就下了一場…特彆特彆大的暴雨!那雨大得嚇人,跟天漏了似的!整條街都被淹了,一片狼藉…可偏偏,隻有一家店,就是那個鳳姐家常菜,聽說…一點事都沒有,連窗戶都沒破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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