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沒有遲疑的接通了電話，“現在是四年後，程諾，你失蹤了三年了，我現在在青山路，這裡已經完全墜入了，現在你試圖阻止的白色絮狀物也出現在我們這裡了。”
電話那頭在聽到程墨冷靜的聲音後，也很快理清了現狀，“那現在你應該也被牽扯進來了吧，程墨。”久違地聽到程諾的聲音，內心還是難免有些激動，“但既然青山路已經完全墜入了，那說明我失敗了，那晚入侵這裡的是s813，異常現象：【霾燼】，你沒有時間拖延了，白絮會造成嚴重的精神侵害，並且通過意識崩潰者擴散，那晚我發現了震動中損壞的瓦斯管道試圖阻止擴散讓人群遠離這裡，雖然成功了但沒想到造成了這麼重大的損壞。”
“我不覺得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霾燼沒有實體，沒有規則可言，物理隔絕幾乎不可能，如果你保證不了自己不接觸它，不要讓頭腦陷入一片空白的狀態，如果你們在異界的話不需要擔心它，大概是隨機遊蕩在了你那裡。”
程墨看向周圍的幾人，都緊張的看著漸漸湧動的白色絮雨。
他對著話筒，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隻有對至親才會流露的複雜情緒：
“哥…你可真給我留下了一個…不小的爛攤子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隨即，傳來一聲乾澀、疲憊、卻又帶著點如釋重負般的尷尬笑聲：“哈…哈哈…抱歉啊，程墨。”笑聲很短促，很快被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仿佛肺部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我…我現在也在‘裡麵’了。時間…大概已經完全亂套了吧？像一鍋攪爛的粥。真沒想到…這破電話居然還能打通…”咳嗽聲漸止，他的聲音變得更加虛弱，卻異常清醒：“我的失蹤是早晚的事情，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他的語氣陡然變得無比嚴肅，甚至帶著一絲命令的意味：“不要向我透露任何關於‘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我會找到你的。”程墨的聲音斬釘截鐵，如同鋼鐵誓言，穿透了時空的阻隔，也穿透了門外越來越密的白色絮雨，“不論死活。”
電話那頭，程諾似乎又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疲憊，卻又帶著一種對弟弟毫無保留的信任。
“你肯定能的…”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希望…我能活到那時候吧。”
接著，是一段長長的、沉重的沉默，還有聽筒對麵傳來越發濃烈的風聲。隻有電流的滋滋聲和門外白絮飄落的、令人心悸的沙沙聲在背景中交織。
然後，程諾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穿越時光的溫柔和力量，輕輕地問：
“…還記得媽說的話嗎？”
仿佛心有靈犀。
相隔四年、身處不同時空夾縫的兄弟二人，隔著冰冷的電波，在絕望的深淵邊緣，異口同聲地、清晰地吐出了那句早已融入骨血的誓言：
“決不放棄家人。”
話音落下的瞬間，電話那頭，隻剩下單調而空洞的忙音。
“嘟…嘟…嘟…”
程墨緩緩放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通話時間，定格在一個冰冷的數字上。
“我們會沒事的。”程墨已經完全沒有了緊張的情緒，回頭看著已經躲進了店裡的幾人，輕聲說著。
他的身後，如雪般的霾燼緩緩落下鋪滿夜晚的街道。
三個小時的時間也很快要到了。
臨走時，老林兩人表現得特彆不舍，鄭重的和兩人握著手，“出去了一切當心。”
“放心，我會想辦法搞清楚這裡的狀況的，我感覺調查局應該有辦法。”程墨檢查著隨身物品。
王浩然聽完了老林的生平已經變成了這種街頭故事的忠實擁躉，也鄭重的道著彆。
“我得給你提個醒，”程墨湊到王浩然身邊，“最好忘記你在這裡聽到看到的一切。”
“為什麼？我發個視頻到動音上包火的。”王浩然一臉不情願。
“如果你相信這裡的故事的話，那那個叫異常調查局的組織能沒辦法收拾你嗎？也許是發現了你能活著回去做點人體實驗，讓你人間蒸發呢。”程墨輕描淡寫的說著實驗的細節，王浩然聽得臉色發白。
程墨此時已經去裡麵檢查起張偉傑父親的情況了，吃了東西之後明顯清醒了很多。
“年輕人，你看見我兒子了嗎？”看著攙扶起自己的程墨，他問道。
“對不起，大爺，我沒見過。”
“那我到底怎麼出院的呢？”話音未落，伴隨著一陣劇烈的扭曲和墜落感，三人並肩站在了他們消失的鳳姐家常菜前。
身後隻有冰冷結實的牆壁，哪還有什麼燒烤店？空氣中隻剩下深夜的寒意和一種若有若無的、屬於老舊建築角落的潮濕黴味。月光比之前更亮了，清晰勾勒出小巷斑駁的輪廓，遠處還能隱約聽到車輛駛過主路的遙遠聲響——那是真正現實世界的聲音。
一種難以言喻的虛幻感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腳踏實地的、沉重的現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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