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得化不開,兩個小小的身影在密林深處艱難穿行,手電筒的光柱在盤根錯節的樹根和低垂的枝椏間搖曳,劃破令人不安的黑暗。
“那是我爸爸過年給我帶回來的足球。”豆大的眼淚掉了下來。
另一個瘦高些的孩子趕忙湊近,伸手攬住小夥伴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聲音帶著可靠:“彆哭了,小強!我們肯定能找到的!”他的手電光胡亂掃過四周的灌木叢,仿佛那黑白相間的足球下一秒就會從裡麵滾出來。
“嗯……”叫強子的孩子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臉,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哭泣。“等找到了我們叫上同學再去踢球。”瘦高小孩鼓勵道。
隨著兩人的深入,兩人來到了一個深邃的洞口,不知道為什麼散發著一種想要進去看看的魔力。
兩人互相打氣,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往林子更深處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撥開一叢格外茂密的、帶著濕冷露水的藤蔓後,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前方,山體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一個幽深的洞口如同沉默巨獸張開的嘴,突兀地出現在那裡。洞口的岩石黑黢黢的,邊緣爬滿了濕滑的苔蘚。一股若有似無的、帶著土腥和某種難以形容的陳舊氣息的風,從洞內緩緩吹出,拂過兩個孩子的麵龐。
奇怪的是,明明這山洞看起來如此陰森,裡麵漆黑一片,深不見底,仿佛潛藏著未知的危險,卻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它像是有魔力般,勾動著他們內心深處的好奇與探究欲,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想要進去看看的衝動。
手電光投向洞內,光線如同被黑暗吞噬,隻能照亮入口處幾米範圍內凹凸不平的石壁。
“足球……會不會滾到裡麵去了?”強子怯生生地問,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
瘦高孩子咽了口唾沫,握緊了手電筒,光束在洞口內部不安地晃動。“不……不知道。要不……我們就在門口看看?”
進去淺淺幾步,卻仿佛被吸走了所有的光源,但眼前,卻出現了他們苦尋的皮球。
一個扭曲的聲音回響在洞穴中:“這是你們的嗎?”
兩個孩子的呼吸都仿佛要停滯。
因為舉著那顆球的東西是一條漆黑的觸手。
......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道縫,燈光斜斜地切進昏暗的臥室。父親正在穿外套,側影在門口顯得格外高大。
“我們要出門去幫忙找人了,王子安,你好好睡覺!”父親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山民特有的沉穩,“以後周末不準去山裡了。”
見床上沒有動靜,父親頓了頓,輕聲問:“睡了嗎?”然後輕輕帶上了門。
直到聽見大門合攏的哢噠聲,王子安才從被窩裡探出頭來。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他驚慌失措的小臉上。
他躡手躡腳地溜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悄悄摸進廚房。家住四樓,廚房的窗戶正對著後山。此刻,整座山仿佛活了過來——無數手電筒的光束像遊弋的螢火,在漆黑的林間交錯掃射,時而聚集,時而分散。
這個坐落在高山省腹地的小鎮,平日裡安靜得能聽見鬆濤。雖然地處偏僻,但物產豐饒,加上得天獨厚的自然風光,旅遊業讓小鎮居民的日子過得還算滋潤。可今晚,這份寧靜被徹底打破了。
兩個孩子失蹤了,家裡的大人都去外地打工了,隻剩下身體不便的爺爺奶奶,街坊鄰居們。
月光下,他的影子在廚房地板上拉得老長,微微發著抖。遠處傳來幾聲犬吠,夾雜著模糊的呼喊,被夜風撕扯得斷斷續續。
王子安的喉嚨發緊。他該不該告訴大人們?
他其實也不是故意的,誰讓他們兩個不帶自己玩,所以自己把他們的足球藏起來了,等到第二天他把藏起來的球帶給他們,也許他們也願意帶上自己了。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為了找球,在天黑後跑進後山,然後……就這樣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