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夜晚先生想要說什麼的時候,一聲槍響中斷了兩人的對話。
老張的臉已經恢複了鎮靜。
有著向傑兩人牽製住了怪物,他得以迅速趕上劉遠,老趙並不知道這個孩子乾了些什麼。
不過當他即將追上劉浩時,那個小姑娘葉霖大聲製止著讓他不要一個人進去。
老張沒有聽進去她的勸告,他是人民警察,這種時候不能退縮。
他大喊著:“離那東西遠點!”
再次扣動了扳機,槍槍精準,那那顆眼球如同一個被紮破了的氣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乾癟、萎縮!
表麵布滿褶皺,光芒徹底熄滅,最後變成了一團皺巴巴、不斷滴落著粘液的、毫無生氣的暗紅色肉瘤狀物體,懸掛在無數蠕動的黑色觸手根部,不再有任何動靜。
彙聚在它身上的那些黑色觸手,也如同失去了動力源般,紛紛變得僵直、無力,然後如同被曬乾的蛇蛻般,從那些鎮民“乾枝”的後腦脫落,散落在地。
洞內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正準備接受“神恩”的劉浩,僵在了單膝跪地的姿勢上。他臉上的狂熱和期待瞬間凝固,然後碎裂,轉變為極致的錯愕、茫然,以及……一種信仰崩塌般的巨大空洞和恐慌。
“不……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語,看著那團已經失去所有生機、如同垃圾般乾癟的肉瘤,“‘夜晚先生’……怎麼會……被幾顆子彈……”
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他獻祭了那麼多,背叛了所有人,最終換來的“新世界”,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老趙喘著粗氣,持槍的手微微顫抖,但眼神依舊堅定。他警惕地看了一眼那團不再動彈的肉瘤,又看向失魂落魄的劉浩,一步步謹慎地靠近。
“孩子……沒事了……跟趙叔出去……”他試圖安撫,儘管心中充滿了疑問和後怕,“在他的視野裡,劉遠也並沒有乾什麼壞事,隻不過是被什麼東西迷惑了心智。”
洞外的咆哮和打鬥聲,似乎也隨著山洞內核心的崩潰而驟然停止。向傑和葉霖麵對的怪物,或許也因本體的重創而受到了影響,仿佛失去了力量來源,動作變得遲滯混亂。
向傑和葉霖抓住機會,一個以覆蓋黑色臂鎧的重拳轟碎了熊形怪物的核心,一個則以哀亡雙子星斬斷了佝僂人形,迅速結束了戰鬥。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組織的人,但他們確確實實幫忙解決了這個問題。
後續的處理漫長而周密。專業團隊接管了現場。那些被黑色觸手汲取、如同“乾枝”的鎮民,包括王子安,雖然極度虛弱,生命體征微弱,但確乎都還殘留著一絲生機。
他們被緊急送往專門的醫療機構,經過漫長而複雜的治療與康複,大多數人最終奇跡般地逐漸恢複了意識與活力,儘管那段被“固定”和汲取的經曆成為了他們記憶中無法觸及的黑暗空白。
同事和鎮民都獲得了救援。
龍門鎮,這個一度被死亡和寂靜統治的小鎮,終於慢慢地重新煥發了生機。
鑒於事件的高度敏感性和異常性質,所有知情者,包括幸存鎮民、當地官員以及參與最初搜救的人員,都在調查局的安排下簽署了極其嚴密的保密協議,相關記錄被封存。
但老趙因其勇敢和儘責受到了內部的嘉獎與表彰。
關於劉浩,向傑他們進行了深入的評估。鑒於他未成年,且在事件中明顯受到了異常存在的高度精神控製和扭曲,其行為雖然造成了嚴重後果,但最終並未被追究法律責任。他被送往指定的機構接受長期的心理評估、乾預和觀察,試圖剝離“夜晚先生”在他內心留下的烙印,但這注定是一條艱難的道路。
時過境遷,老趙到了退休的年紀。城市裡兒女提供的舒適生活並未留住他,他最終選擇回到了龍門鎮養老。
他說,總覺得這裡的山山水水還需要人看著。
兒子工作忙,時不時會把小孫子送來讓他照看幾天。
小家夥的活潑童真,為這所曾經見證過恐怖的老房子帶來了久違的生氣。老伴兒走得早,是在睡夢中安詳離世的,沒受什麼罪。
閒暇時,老趙會坐在院子裡,泡上一壺茶,看著遠處已然恢複翠綠、仿佛一切從未發生過的後山,靜靜地曬著太陽。
隻有偶爾在深夜醒來,或者聽到某些特彆的風聲時,那段關於詭異山洞、猩紅巨眼和那個眼神狂熱的少年的記憶,才會悄然浮現。
所有路過的人都向他們曾經的救命恩人投來感激的目光。
坐在自家小院的藤椅上,冬日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身上。小孫子在院子裡追著一隻皮球,咯咯笑著。路過的鎮民們紛紛向他投來熟悉而感激的目光,一切都那麼完美,那麼寧靜,是他退休後應得的犒賞。
直到那天,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推開了他家的柵欄門。